第三十二章黄鼠狼咬老母鸡

自八宝村那口洞子的张国锋出了事以后，原本就有点背阴的那一片，就愈加显得阴森森的，白天经常有老鸹盘旋，到了晚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沉沉的死气像雾霾一样笼罩着，周围的几口井，都相继停止走人。

康灵辉他们那一口，坚持干了几天，但一个二个下了井后就不想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心头毛，总感觉周围有孤魂野鬼游荡，反正看又看不见，但又觉得孤魂野鬼无处不在。

可以说，除康灵辉这小子阳气足，盛得住，不觉得有多害怕外，其他几个虽然嘴不说，但看得出，他们心里面很害怕，每次进出井口都是两个一起，只有康灵辉的一举一动，跟平时无二。想一个人在井口边休息，就自然而然。

咬牙坚持了大约一个星期，其他几个终于憋不住了，就提出来说，不干了，放弃了，反正萤石的引子都还没掘着。干脆到别处去干去，这一片的人都撤走掉了，万一再抵着干下去，魂都怕吓飞掉了。

既然大家都不敢坚持下去，就只有撤退。

撤到哪里去干呢？一个个心头都没得谱。

这时，康灵辉就说，我想去野花沟那边干，你们几个大哥们想不想去？他们几个就说，那边太远了，跑早晚又不是办法，要在山住呢，生活又不方便，太远了，不去不去。

康灵辉就说：我想去那边干，主要是离我外婆家要近一点，我外婆是一个人，住在她那里，还互相有个照应。加之有几个亲堂老表，以前跟他们就走得比较近，他们也在打莹石。

就这样，除了康灵辉到野花沟那边继续干萤石，其他四、五个都不想再干下去，就回的回队干农活，有一个呢到外县一个国营林场去，干伐木临时工。

康灵辉自然而然到他外婆家，帮他外婆到房背后，挖了两天烧火煤，大概七、八吨，够半年的烧火做饭。

就加入他堂老表邓小彬，周得才，周福双四个人一起干。

康灵辉他们那口井开在一个陡坡坡，之前也才掘进了七、八米，但由于岩层构造差，全是松散的页岩砂石，每向前掘进几十公分，都要架木支护。否则，随时片邦、漏顶。

那座山叫乌龙山，山那边已有两伙人挖到几十丈高的大莹石。在那两口井周围密密麻麻有几十口井，正夜以继日的干着。

当时周围的箐林，到处砍了光溜溜的。没有坑木支护又不行，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卖坑木，并且即使有卖的，也舍不得出钱。

怎么办呢？当时地质队的正好在他们井口对面的山脚边开了一口探矿井，打了两三百米，可能是用经纬仪测量着打的，地质构造比较稳定，巷道断面大，且规范笔直，里面每隔一米就支一架木。

有天下午，康灵辉他们四个人就坐在洞子门口想歪主意，等着地质队打井的人全部收工下班走了以后，四周的天色都快要黑定时。

他们四个人就提着煤（电）石灯，带着斧子，钻进地质队那口井里，把人家架好的相木，偷出两架来，架在他们的井巷里。当时一个二个心头美滋滋的，以为这不劳而获会万事大吉。

当晚回到屋，己经很晚了，吃完饭就睡觉，很快就进入梦乡，梦见一只老母鸡红着脸，蹲在一堆麦草里，红光满面的下着蛋。

突然一只金色的黄鼠狼跑了来，一口咬住那只下蛋的母鸡。

母鸡当时做梦都想不到，会遭到这种厄运，妾时吓得鬼喊辣叫的。我苦儿卖那个黄鼠狼，非常歹毒，一口封喉，拖着老母鸡就跑，老母鸡呢，吓得魂飞魄散，不停的叫喊着。

见势不妙，梦中的康灵辉就追着黄鼠狼撵，刚跑几步，就从那堵墙，双脚踩空，一锤子买卖就挣醒过来。

醒来时，心跳得像摧征的战鼓“咚咚咚”的，脑门的汗珠子滚落了一枕头。

康灵辉觉得这个梦太意味深长，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冷静分析了一下，梦的预兆有两种可能。一是昨晚偷人家坑木，可能被发现了，人家第二天早找到我们井口来，到时肯定有麻烦；第二种可能是，当心第二天在井下干活时，万一巷道突然垮落，人被捂在里面，因为荒碴颜色与梦中的黄鼠狼、干麦苹颜色是一样的。

第一种可能，最多给人家打一顿，不至于会死；第二种可能，如果真的发生，说不定咱才十七岁的小命，就彻底消失了！

想到第二种可能，后半夜就再也睡不着。天亮起来，外婆已烫好一小锣锅红豆酸汤饭，喊他趁热赶快吃。

吃饭的时候，外婆就照惯例捡了五、六个洋芋装在包包头。康灵辉边吃饭边就把昨夜梦中情景讲给外婆听。

他外婆听了后，说：不会咋个些，去，不怕得。

他说，周福双大表哥，今天要做账（他是生产队的会计），去不成，就只有他兄弟，我老表，我，三个人。

哈，你就更要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不怕得，吉人自有天保着。去，一定要去，千万不能打退堂鼓，好汉做事好汉担。

既然外婆说不怕得，康灵辉就披着一张塑料雨衣，消失在密麻的雨中。

到了井口，刚准备喘口气，休息几分钟，准备入井，就望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从沟底下朝着康灵辉他们井口边快速的奔来。

见势不妙，康灵辉就警觉的站起来，那家伙冲到他们面前，眼袖朝仨人扫了一圈，看邓小彬老表皮肤白嫩，表情温顺，不象干坏事的，看看沉着谈定的康灵辉，只有垂包子大点，看看周得才，虽然有只眼睛望不见，还是非常严重的背锅，但皮肤黑，岁数大（25岁），肯定这个家伙是头。

就一把提着周得才老表哥，说三不说四，就是几翻毛皮鞋。当时踢了在井口边滚了两轱辘。

幸好有两根杂木挡着，否则的话，因为井口周围是个三十多度的陡坡，地面又尽是些磋脚石，完全有可能像穿山甲一样，从井口边一直滚到山脚下那个夹皮沟里。

康灵辉当时被这惊悚的一幕，吓了尿都憋不住。突然，昨夜里的梦中情景再现，才一下就反应过来，捞起斧子就朝那个家伙砍过去。

但人家的反应之快！哪等得康灵辉砍下去，斧子才扬起来，那家伙手疾眼快，随手一把，就把康灵辉手里心斧子抢了扔出几十米远。

说实话，那壮汉凶是凶巴巴的，看样子是心头的鬼火绿到脑门顶，但人家分寸拿捏得很好。

认为擒贼先擒王，而且也没有动手戳他一拇指，只是轮着牛眼睛，斜瞅了康灵辉一眼，二手拇指指着：以后再发觉，直接把你一个二个的腿脚敲断。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便折反身走掉。

那家伙走了后，康灵辉他们三个人像缩头的小老鼠，被张牙舞爪的老男猛狠狠的教训过，一屁股瘫坐在井口边，一个也站不起来。

当时三个人真是羞愧难当，只是那天因为下着下雨，大家都出工较晚，地质队那个人教训他们的时候，好像周围没有其他人见证，否则，真是无地自容。

三个像是被泄了气的皮球，半天才想起来，理起工具钻进井里悄无声息的干活。

那天下午，由于做了亏心事被逮着，心情特别郁闷，懒心失肠干活，就早早的收工回家，天还没有完全黑定就到了屋。

见康灵辉平安无事回来，他外婆心头可能也就轻松多了，炒了一碗茄子和一碗洋瓜丝，但康灵辉心不在焉，似乎没有吃出什么味道来。

吃完饭后，就忍不住将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外婆听。他外婆听了后，就说：妹妹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千万千万干不得！这次错就错了，下不为例，以后切切不能再犯！好在人家是公家的人，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把你一个二个打痨打伤，到时候讲理都讲不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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