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人到一座城,乃至一个国家。在曾经的戏子眼里,毁灭比起拥有,更让他觉得有趣。虽然代价往往都是惨痛的。
这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心理,他并不否认。
可今夜,当他踏进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所有可怕的计划都被搁浅。苦无庄主鬼才戏爷,这世上能取悦他的事多如鸿毛,又岂会做报仇这种毫无意义,损人又不利己的事?
如今,他不过只想一睹夜岚公主的绝世容颜,知道自己娘亲的真实模样,带上小舞远离皇宫,继续过他神秘又安逸的生活。
重新覆上面具,戏子眼中有释然的笑意。转身,目光陡然一亮,匆忙闪入厚重的幔帐间。
殿外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大门同时被蛮横的踢开。夜元鸷怀抱酒坛,踉跄的走了进来。身后,沈浪健步而至,刚毅冷静的脸上此刻多了一丝烦恼。他拦住夜元鸷,语气不卑不亢:“殿下醉了,属下送您回宫。”
夜元鸷冷笑,要不是趁着这点醉意,他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耻辱的。
站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央,夜元鸷突觉头晕目眩,他不耐烦地推开一直护在身旁的沈浪,抖擞精神,艰难的站定。气宇轩昂的眉目间尽是王者般的气魄。他缓缓地,走向几米之外的储君宝座。
身后,沈浪站的笔直,鹰隼般的眼中,除了往日的锐利,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突然,他转头。
戏子唇角的笑意加深,银白色的面具虽隐在阴影里,可那道慑人的冷芒,依然能够轻易的渗进沈浪的骨子里。
犀利的目光瞬间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局促的闪躲。
夜元鸷终于走到了宝座前,却丝毫没有去坐的念头。只是笑着,冷笑着。高高的擎起酒坛,抬头,肆意地、一股脑儿的灌去。须臾,夜元鸷突然顿住,深邃如潭的双眸寒芒骤闪。酒坛已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右侧幔帐。
然而,沈浪的速度更快。几乎同时,他敏捷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掠去,以臂挥挡,酒坛迸裂的清脆声响顿时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夜元鸷看着沈浪,有些不可思议的怔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戏子已慢条斯理地从深处走出来,银白色的面具恍如鬼魅,慵懒魅惑,又不失王者尊贵。
眉头危险的聚拢,阴鸷的目光移向戏子。
他果然猜的没错,他终于出现了。夜元鸷突然弯唇一笑,霸气双眸染上杀气,“你是无情戏?”
戏子笑的惬意,“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戏子的全名,何况深居皇宫的帝王太子。我很好奇,该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想办法知道我?”
夜元鸷冷哼,瞥向沈浪的双眸染上狐疑,负手而立,可比拟天地的尊贵在戏子面前尽显无遗,“放肆!本宫乃夜冥国太子。你擅闯东宫已罪当处斩,竟然还敢对本宫如此大不敬,就不怕本宫让你有来无回吗?”
戏子的兴致突然被提了起来,邪魅的魔眸难掩兴奋之色,真是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他修长的手指轻拍身前之人的肩膀,却是引来沈浪的一丝颤栗,夜元鸷更深的狐疑。
“你以为区区一个酒坛就能要了我的命吗?”看着地上的碎片,戏子有些遗憾,真是暴敛天物啊。
倏地,银芒突闪,剑已出鞘。冰冷的寒剑直指向夜元鸷,沈浪目光凛然,似有着彻骨的仇恨。
“浪!”夜元鸷的怀疑终于被暴怒替代,他不敢置信的眸子掠向站立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戏子。
小心翼翼的拈起锋利的剑刃,缓缓向下。戏子一手摘下面具,弯眼笑睇沈浪,“别这样,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杀了夜元鸷,你也难逃一死。”
沈浪轻笑,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坦然,“先生的话,沈浪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先生曾说过,只要沈浪事无巨细地将宫中情报告诉先生,先生便能为我找到杀兄仇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何时才能报得了血海深仇!”
杀兄之仇?!
夜元鸷骇然。原来他一直委以信任的随身侍从,竟然是无情戏安插在身边的细作?苦无山庄深不可测的无情先生、才智过人的鬼才戏爷!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所知的?
难怪他刚刚发现皇帝老头的秘密,无情戏后脚就赶来了紫荆州。有一个像沈浪这样深沉的探子藏在宫里,这偌大的皇宫殿宇,根本玩于他的股掌之间。
夜元鸷心凉如冰,像一个赌输了的赌徒,满脸的自嘲之笑。
可谁都没有想到,螳螂捕蝉,还有个黄雀在后。
波云诡月的夜空下,无形的杀气在东宫的四周弥漫升腾。纹龙雕凤的大殿门外,一双凛冽的凤眸迸着斑驳陆离的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殿内,朱唇轻启间,冷酷的话语透着不以为意的嘲讽:“妹妹,不是姐姐心狠手辣。如今的秦家已经成了结党叛国的乱臣贼子。要不是皇上看在本宫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恐怕,本宫今晚也没有机会站在这儿了。”
“而今,姐姐失去了秦相国这座靠山,要想在这个宫里屹立不倒,光靠那个病入膏肓随时都会殡天的皇帝,恐怕最后不是落的陪葬皇陵,也会深陷未来皇帝的魔掌。妹妹也知道,的战争从来都是无止境的,战火硝烟的战场也不及勾心斗角的惨烈,对吧?”
秀眉微挑,端雅高贵的妇人从锦袖中缓缓摸出火折子,“嚓”的一声,一抹细而小的光亮瞬间成了黑暗中的点缀,也同时燃起了秦妃狭长凤目中的熊熊火焰。
温柔细语仿佛在对着手中跳跃的火焰谈笑风声“妹妹啊,你都离世那么久了,他们却不让你入土为安。姐姐实在是看不过去,所以几年前托哥哥从西域之国运来一些火药,只等时机到了,让妹妹你,连同这东宫,消失殆尽!”
最后四个字,秦妃咬牙切齿的念了出来。脚下已步步生莲的走向傲然仰首的雄伟石狮旁,而这东宫地下埋藏的炸药导火索就在这石狮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只听“呲”的一声,雄狮口中一寸火光转瞬即逝。
秦妃脸上的笑容嗜血残酷,她知道,导火索正沿着内设的轨道快速蔓延,隔着朱墙金扉,她似乎隐约能够听到不断前进的索绳呲裂声。
冷如极地的字句无情地自口中缓缓吐出:“可怜妹妹红颜薄命,倾国倾城的容颜就要毁于一旦了。不过,连同这殿中的人一起毁灭,也算值得了。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照顾好舞儿的。那孩子呀,真是单纯的像极了当年的妹妹……”
声音在渐渐远去,残留在风中久久不散的,是那如地狱罗刹般的冷笑声。
“什么声音?”
片刻的对峙后,大殿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外望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周围静谧的可怕,好像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诡异的令三人的心跳无端的加快了速度。
左侧幔帐如白色羽翼幽幽的扑扇着,须臾,便有点点晶莹的蓝光自深处以鲜聚多,仿佛听到某种召唤,在空中飞舞成一条蓝色幔带,如欢快的精灵,飘洒了一地蓝色的淡柔。
长而翘的乌黑睫毛突然轻轻颤动,白玉棺中的绝美女子蓦然睁开了那双漆黑如潭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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