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但是瞒你个十来年也就够了。至少隔了那么多年之后,感情会变淡,你就是还爱着她也不至于殉情。”
独孤不语,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才子思绪微转,渐渐解开了心中的疑团,原来这独孤一直在寻找的妻子就是蝶媚,为了她,他不惜委身给无情戏当总管,借着戏子散布在天南地北的探子,只为尽快找到她的踪影。可……才子突然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奴。
“你不是要告诉我,蝶媚是谁吗?难道她就是我的……”她惊悸的望着眼前的独孤,和他身后光秃秃的墓碑。而独孤也看着她,他终于明白那一夜在她身上闪现出来的影子,原来是老天爷在暗示他,那个俊美无俦,聪明绝顶的少年,竟就是当年他抱在怀里的小女娃,蝶媚的亲生女儿,南宫璃。
“没错,蝶媚就是你娘。”花奴回答的很平静。
可才子却平静不下来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独孤,喃喃道:“那他呢……”蝶媚是她娘,而独孤又是蝶媚的丈夫,那他岂不是……
看着她眼里的惊讶以及出乎意料的慌措,花奴觉得好笑,“瞧把你吓的,他又不是你爹。”
才子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连连朝着天空抱拳弓腰。还好还好,要是独孤真是她爹,她岂不成了无情戏那家伙下属的女儿?下次再遇到他,她不就直接矮了他一截?上天保佑,还好不是啊!
独孤显然并不意外,不想多说废话,直接了断说出目的:“我要带她走。”
花奴嘴角扯了扯,笑得极不自然,“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真要带一堆白骨走?”
独孤淡淡抬眸,声音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要带她走。”他不容许别人再说她没名没份,她是独孤的妻子,虽然这个名份并不响亮,虽然她或许根本不想要这个名份。他都会带她走,做她的未亡人。等到老死的那一天,同她深埋地下。
也许就是那份坚持打动了花奴,她似乎动容了,对于蝶媚起初的小小怜悯竟然变成了一种深深的羡慕。一个男人,费尽心思的找了她十几年,末了,连她的骨灰都视作珍宝。有什么爱,能比这更令人动容,更令人羡慕。
许久,她垂眸道:“好,碑就在你的身后。你要带她走,我没有意见。”她复又抬眸,遥望着河对面被鲜花簇拥着的无字碑,绵绵笑了,“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她走了,无涯的一切都是我的了。”其实,她和独孤何尝不是一样,生的时候得不到,唯有等到他们死去,才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连才子都恍惚觉得空气中浮起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回头望一眼枯草丛中那道默默挖土的身影,才子久久不能释怀。
好半晌,身边传来花奴低沉的声音:“你不想知道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才子渐渐平静下来,对眼前的花奴多了几分尊敬,“有劳花姨。”
她淡淡笑了,原来看上去并不像她想像中那么恶毒,她飘渺的话语似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其实,蝶媚只是她为了掩盖自己真实身份的一个假名。她的真名叫冷亦秋,是夜冥国镇国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可是出生的时候却被国师冠上妖孽之名,于是,被迫放逐边关。在北国,她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结交了北武林玄天教教主风无涯,就这样,相爱了。”
花奴眼中闪过一抹愁伤,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碑身,温柔的眼睛里,似乎倒映着那个男人熟悉的脸庞,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其实,蝶媚并不算什么坏人,她掩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可是她让无涯爱惨了她,自己却偷偷成了南辕国皇帝的妃子,还生下了你跟南宫琦。无涯可以原谅,我不能!”
她泣血哀嚎,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她失忆了,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到底爱着谁。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无涯已经被南宫焰千刀万剐,死的面目全非……”她没再说下去,颤抖的手紧紧攥成拳,贝齿咬着唇,腥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渗进了黄土里,她的泪,也几乎流干了。
才子笔直的立在碑旁,用一种连自己都难懂的复杂眼光盯着那块无字碑,下意识的问:“那我娘是怎么死的?又怎么会成了独孤的妻子?”
花奴颓废的瘫坐在地上,只是呆滞的望着眼前的墓碑,再也不说一句话。才子叹了口气,看来她是问不到什么了。
回头又看了一眼河对面的黑影,他已经成功把骨灰取了出来,拍掉木盒上的灰尘,用锦锻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系在怀中,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然后,他解开拴在树干上的缰绳,一跃上马,轻抚着怀里的包裹,竟温柔笑了,垂首浅浅低喃:“媚儿,我们回家。”
才子突然鼻子一酸,一滴清泪悄然滚落。
望着他驾马奔驰而去,隐在阴影里的雪影终于现身,心里波澜起伏,独孤呀独孤,难道你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我,一个活生生的我……可是独孤再也没有回头,走到她身边的只有才子。
她灿笑着,将娘亲揽进了怀抱,柔声安慰:“别怕,娘,你还有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娘,在才子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娘亲。”
雪影婉约笑了,却在笑容中落下泪来,“才子,我的才子……”
……
从回忆的旋涡中回过神来,才子已不知不觉泪眼模糊,可是她很快觉醒过来,站起身,冷冽的气势直逼卧榻上的男人,一字一句,不含一丝感情:“那么,你该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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