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无法回答吗？”

“你于众生来，更知道众生想要证道何其困难，诸天如恒河沙数，大罗却寥寥无几！”

“未能步入修行的众生不可计数，止步于道前的魔神，同样是大罗的无数倍。”

“我等大罗既得道永恒，辟道前行是必然，传道众生亦当是所愿。”

“故，我悟‘混沌止于圆满，归于虚无’，终是放弃了‘归于虚无’。”

神逆这番可以称得悲天悯人的话语，完全不像是一尊刚刚给无量众生带来死亡，给予一方多元宇宙带来毁灭的魔神。

张序却能体会神逆为何如此，大罗所行所思皆是道理，一举一动尽出于心。

然而。

张序依然没能彻悟如何看待众生：“众生活着不只有追寻大道，该如何去活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选择？”

神逆颇为失望的看向张序真身，道：“这是你现在的想法，还是你已经确定的答案？”

“众生若不修行，寿命何其渺小，目光何其短浅，他们没有选择如何去活的权利！”

说话间，神逆挥手打出一道神通，落入张序与他之间。

刹那，无数虚影弥漫，无量量众生的一生在两者之间呈现。

“最初，诸天没有轮回，众生自天地、混沌诞生，死后魂归天地、自我意识化为虚无。”

“后土以轮回证道，感悟众生，演化轮回大道庇护众生，众生因而得了生生世世可得轮回，相较于众生死后自我意识化为虚无，是大幸运。”

“这，不是众生能够选择的，是我等大罗赐予的希望。”

“可众生不得超脱轮回，后土不抹去其前世记忆，生生世世记忆累计，又不得超脱，困于一地，执迷前尘往事，便是生不如死之痛。”

“若是众生抹去了记忆，他便不再是他，不过是得了其灵魂的另一众生罢了！”

“这样的活，与之前魂归天地、自我意识消散的死又有何意？”

“而，不论是那种的生、死，不过弹指刹那，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话语间，神逆不含半点感情执拗，以最简单直接的话语，告诉张序众生的命运，绝望的命运。

言罢。

神逆平静的看着张序，等待着他的看透。

神逆一心想要拉拢张序，希望自己的理念得到张序的认可。

然而，罗睺的那番话语，让神逆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神逆主动邀请张序，并表达自己对众生理念，寄希望张序能与之同。

“有和没有，对我们没有区别，可......”

张序目光如炬的盯着神逆，一字一句的道：“对他们，无比宝贵！”

张序想到了最初，他莫名其妙的被开天杨柳钓到洪荒，为了活下去历经无数次生死磨难。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可他只想——

活！

有了神逆的这方直言话语，张序明白了自己与众生的关系，轻叹道：

“神逆道友，让你失望了，我道不与你道同。”

“众生弱小也好，弹指刹那也罢，怎么样去活，都该由他们自己选择。”

“后土演化轮回给予众生，并不是剥夺众生如何去活的权利，而只是给予众生再活一次的希望。”

“抹去记忆轮回，并非是另一众生，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

“未曾抹去记忆轮回，也不是定要执迷于前尘往事，不过是明心见志，踏道途的过程！”

“所以，这一切，若是众生有心争取，何尝没有一线生机在其中？”

“而......我高高在、自得逍遥、永恒不朽，可我与众生无异，我虽已得道，我还是众生一员。”

“我于众生，我愿给予众生一项选择机会，却不会去干涉、左右他们的选择，也没有兴趣让他们变成我的提线傀儡。”

将众生超脱证道变成自己的责任，自己未来的追求，不是张序所愿。

张序自觉自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也绝对不会为他人而活。

同时。

张序不知道其他大罗如何看待问题，但他通过神逆与自己的差异，又发现了大罗之间存在的差异。

根据理念、行事，可大致分为“己道高于众生”“己道即是众生”两类。

神逆便属于“己道即是众生”，他以毁灭大道证道大罗，又以毁灭大道行众生之道，行天地、众生之毁灭、新生。

明面，神逆认为混沌才是未来，一直希望其他大罗与他携手共同演化混沌。

不惜每一次重开洪荒，都掀起一次凶兽量劫，向其他大罗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

根本原因就是告诉其他大罗，众生的未来是混沌，不是天地。

而。

除了神逆，其他大罗理念各异，行为偏差，到底是哪一类，张序暂且没法下定论。

张序自身呢？

他将自己归于“己道高于众生”行列。

只因为他从未将众生放在首位，他只想要开辟大道，有没有涉及众生，对众生有什么影响都是次要。

这与他证道经历有关。

倒是印证了他刚才所说的“我道若彰显，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过。

高于众生、即是众生，两者并无善恶、好坏之分，属于行事、理念的差异。

只是让张序更为明白大罗这个群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也能让张序更从容谋划彰显自身大道，避免触雷，变成神逆这般的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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