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关府。
关平身穿甲胄,清澈的眼眸中冷且肃杀,手中的刀虽然不是指向关行,但战场拼杀出的气势却依旧让一旁的关行手脚僵直。仿佛有无形的兵卒包围着关平,刀刃横扫,劈斩,斜削,勾,关平身形如虎豹腾跃,的刀法简单凌厉,大开大合。关平没有继承关义的大刀武艺,但他手里四尺长的重刀同样令敌人闻风丧胆,九荒狼骑,夏国铁骑,不知斩杀过多少。
关平瞥了眼神情钦佩的关行,重刀忽得向关行抛去,喝道:“二弟,接刀!”
关行措手不及,吓得脸色煞白,抱头跌坐在地,重刀在离他半米处落地,刀尖刺入地面半尺。关平摇头着前道:“二弟,你这般模样,父亲见了会难过的。”
关行瘫坐在地,嘴仍逞强道:“那是因为舞刀的是大哥,弟弟被你的气势所慑,才一时没反应过来的!”
关平扶起关行,语重心长的道:“非是哥哥有气势,是你居温室太久了。如今木德之外强敌环伺,八荒这几年虽侵扰少了,但夏国嵬名元昊,这些年与我们关家军屡有摩擦,如今我们成了曌的属国,而夏也是曌的属国,边境方才太平。剑氏一门人才济济,剑策将来更有可能青出于蓝,你我都当加倍努力才能协助父亲。”
“哼!”一声娇嗔传来,关偃月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演武场,“哥哥瞧不起小妹吗?关家军还有我呢!那剑策小妹已经见过,跟个木头似的,咱们关家军最不缺的便是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将来可让他来咱们军中当个前卒!那剑七公子更是个纨绔废物,将来木德的大将军必定是我关偃月!”
关平摇头道:“剑六公子那是年少早慧,如鹰隼乳虎,红日初升,他日定能一鸣惊人。”
关行眼珠一转,立刻道:“大哥,那剑策确实厉害,但小妹有点没说错,剑鼎那小鬼就是个纨绔,还三番四次的诋毁侮辱我们关家军,侮辱父亲!”
“胡说!”关平呵斥道,“你武功没有尺寸进步不说,离间计都用的这般拙劣,以为能欺瞒谁?若是父亲听见了定要狠狠教训你!从明日起不得出门惹是生非,留在家好好修行!”
不理会关行的求饶,关平命家将把他送到宗祠去思过,俊朗刚毅的脸庞布满了忧愁。
关偃月安慰哥哥道:“二哥也不是第一天这般愚蠢了,大哥莫理他便是。”
关平收起思绪,温和的问:“可有去父亲那问安?”
关偃月撇嘴道:“父亲那张脸就像关仓的脚丫子一样臭,我避之还不及呢,岂能以身犯险?还是大哥你先去探明敌情吧!”
关平摇头苦笑,这妹妹和父亲一样的傲气,也最得关义宠爱,更是从小在军伍中长大,虽不是混世魔王,却也没人能管束她。关平叹声道:“父亲眼里只有大将军配做对手,可人人却都在议论战神剑从与武圣关义究竟谁更强,丝毫不敢提剑阿大将军,连相提并论的机会都没有,父亲岂能不生气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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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德建国不久,百姓贫苦,民间婚礼喜事重夫妻之义和结发之恩,不举乐,不庆贺,简朴肃穆。剑振与虎三丫这段姻缘参杂了太多阴暗诡异,各方都在关注,剑氏也展现了富可敌国的能量,不说礼乐排场,光在贯穿彩云郡的主街摆的万席宴便是花出去了一座钱山,无论身份地位,坐下可食,虽没有山珍海味,却也是荤素管饱,直至夜深,全郡充满了喜庆欢声。
虎府大门前,剑府的仆人手捧着干果点心,零散铜钱,如天女散花般向围观的百姓抛洒,引起一阵阵欢呼祝福。百姓中也有些媒婆保姆,小姐女婢是专门为看剑氏几位公子而来,新郎官剑振华贵雍容,彬彬有礼、二公子剑经风度翩翩,爽朗俊逸、六公子剑策虎目鹰扬,威仪如山、七公子剑鼎粉雕玉琢,将来也定是个俊俏哥儿。听说还有个八公子剑谢,却是从未见过。
虎三丫穿着玄黑微赤的华贵婚服,丝带束发,蔽膝鞋履,以孔雀羽扇遮面,由保姆和女婢伴随着在黄昏时走出虎府,停在剑氏迎亲的彩车前。剑振同样一身玄黑婚服,满面喜色,虎三丫没有倾城绝色,也没有我见犹怜的娇弱,但高挑的俏影,温婉中蕴藏的坚毅,都令将门出生的剑振感到亲切与喜爱。
虎三丫驻足转身,最后看一眼家人,眼中泪光滚动,无声哽咽。虎臣面无表情,与这喜庆格格不入,对他来说,这婚事是耻辱,是挖心的刀。虎鞘脸色潮红,由两个孙子搀扶着,不停伸手催促虎三丫彩车。虎三丫本要彩车,却突然身子一僵,愣愣的盯着人群里站着的欧渊。
欧渊怀抱着一卷沾满黑灰的污布,双手满是迸裂的血口,鲜血浸入污布中,立刻又被仍灼热的剑烘烤干,他实现了他的承诺,不眠不休的铸造出一柄长剑,差点废了自己的一双手。虎三丫与欧渊默默对视,相顾泪下。
剑振蓦然色变,他也是见多了一生风月供惆怅,到处烟花恨离别的公子哥,往日里还常常与众好友对这种痴男怨女的故事感慨长叹,善良的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今天竟然出现在自己身,他只恨不得立刻让人把欧渊拖来斩了。
一同来迎亲的剑经心里讥笑一番,对身旁的剑策道:“真有意思,我们这位道貌岸然的大哥不知会如何对待二夫人!”
剑策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手指抓着一颗圆滑的黑石不时发力锻炼指劲,父亲教导习武不可松懈,天才不是无敌的,坚持不懈的天才才是!
二管家林才气恼的道:“这不是让我们剑氏丢脸吗?我去把那小子打杀了去!”
剑苦骑着战马,单手抱着不能独自骑马的剑鼎,比林才先一步往欧渊骑去,林才不禁诧异,暗道这纨绔少爷不会真在这大喜日子弄出人命吧?
剑振盯着担忧不已的虎三丫,周围人群异样的眼光和纷乱的议论声让他脸色无比阴郁,强压怒意对林才喝道:“还发什么愣?人已经接到,回府!”
林才忙大声催促着保姆婢女将虎三丫送入彩车,迎亲队伍又热闹起来,铜钱和零食撒得更加欢快,掩盖了虎三丫与欧渊造成的难堪。
剑鼎居高临下看着欧渊:“这位哥哥,剑府一定会好好照顾虎姐姐的,你有什么要给虎姐姐的,便由我转交给她吧。”
欧渊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只有干涩和痛楚,发不出声音来,欧渊将怀里的剑递给剑苦,躬身行礼致谢。剑苦手中传来剑炽热的温度,看着欧渊心力憔悴的样子,冷冰冰的道:“若想她好,便不要再出现。”
剑府的迎接队伍离开了,欧渊不停的用手擦拭泪水,可视线里始终是眼泪盈眶的模糊,直到迎亲队伍转过街角,黑灰与泪水花了脸的欧渊终于呜咽而哭。终成眷属多为童话,凄凉悲情才是世间真实。
虎再续一声惊呼,虎鞘老爷子突然喷出一道血箭,软倒在孙子怀中,以年老之躯急速赶了千里路,终归还是耗尽了他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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