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殿作为皇帝的寝宫,被重兵把守着。这些重兵都是大将军所派的军中精锐,站立于宫门之外,坚挺一如监牢外的铁笼。
守卫们知道林默的身份,对其没有阻拦,任由林默怒气冲冲的跨过重重包围。
林默回头望着这些卫兵,心情复杂。他不由的联想起在南阳从老刘胥口中听到的先帝密诏之事,又和今日这奢靡淫乱的宫中乱象联系在一起。他甚至怀疑,也许自己错了,大将军霍光只是一个严谨且强硬的老人,对于儿孙一般大的天子,不过是过于严厉,才引起了孩子们的不适?
要知道当日送出密信的先帝刘弗陵,也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少年叛逆时。会不会也曾像刘贺这般,想要在宫中胡闹,却被严苛的老臣拒绝?
说到底,刘贺和刘胥口中那个意图篡汉的大将军,到今天,并没有真正做出一件损害刘姓江山的事情。
想到这,林默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一股恨意和悔意交织的感觉涌上心头。
王中尉王吉并没有出现在温室殿门口,林默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殿门。
温室殿内帘幔飘摇,却没有一个内侍或者宫女服侍。林默穿过层层门槛,最终在刘贺的卧室前停住了脚步。
烛光里,面色白皙的昌邑王正面对着一面铜镜,借着四只长烛的光亮,手持短小铁镊,轻轻的从精致的金匣中,夹起一片薄薄的棕毛,然后……
林默瞳孔睁大,浑身颤抖。他不敢相信看到的画 面。
刘贺竟然将那片棕毛,轻轻的黏到了上唇之上!
那是胡须!那是林默已经见过无数次的,昌邑王的胡须!
刘贺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当时扈从昌邑王入朝的路上,总觉的哪里出现了蹊跷。
不是那尾随不掉的追兵,不是藏在身边的奸细,不是那些费劲周章的计策、谋划,什么都不是!
真正蹊跷的,是刘贺嘴上永远不曾变长的胡须!
连他林默自己,这几日来都已经须长过颈,甚至还被那小乞丐误认为大叔,刘贺一个正直青春期的大男孩,怎么可能在不经修剪的情况下,维持那薄薄的胡须?!
刘胥的长须,那根本不是老年的征兆,而是世宗刘彻血脉的特征!
该死,自己早该想到的。林默想起入住落枣坪的那一夜,那个美艳的寡妇,那个侍奉刘贺不成,反被安乐利用的可怜女人。
当初自己如果多想一步,就该知道,刘贺青春年少,怎么会拒绝一个女人的投怀送抱?
对,一切都顺了。王吉曾说刘贺在封国不曾强抢民女,那不是玩笑,那是实话。
刘贺他是个……
林默穿越到现在,从来不曾像此刻这般震惊过,震惊到他的双手慌张的无处安放,失手将一旁的宫灯扫落。
铛铛铛……
铜制的宫灯砸在地上,发出震人心魄的颤音。
刘贺闻声大惊,慌张的回头。
二人四目相对,那尚未黏牢的棕毛,从刘贺唇边飘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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