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临行前霍光交给他的“九江太守”官印捧在手中,递到田延年身前。
“呵呵……”霍光回头,亲手拿起那方官印。“你救了老夫一命,又披肝沥胆护送昌邑王入朝,这是可是从龙之功,区区一个九江太守,怎够赏你?可是你不爱做官,甘心去做一个羽林卫,怎么,你喜欢站岗放哨吗?”
林默答道:“大将军明鉴,这天下谁不爱功名利禄?只不过小人有鸿鹄之志,不愿受功名所累。”
霍光笑问:“鸿鹄之志?你倒是敢说。怎么,你想做大汉的丞相,还是想当老夫这个大将军?”
林默道:“都不是。古人说,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卑职在这未央宫中值守,每日守在大将军身边,聆听大将军教诲,这就是站在大汉的泰山之上。试问天下还能有比这更高的官职吗?请大将军成全卑职的志向。”
霍光被林默说的哈哈大笑起来:“林默啊林默,老夫只知道你身手了得,没想到奉承起人来也是伶牙俐齿。哈哈,竟然把老夫比作泰山……这话要放在旁人,老夫定要治他欺君罔上的大罪,至于你嘛……”
霍光对田延年微笑点头,示意后者手下九江太守的官印。
“至于你,老夫成全你,就让你守在这泰山之巅。老夫看昌邑王对你颇为依赖,他刚入宫,正需要有信赖之人随扈左右,你便去跟着他,将来他位登九五,你有这份患难之情,再立些功劳,也许真能坐上丞相或者老夫这个位置。”
…
林默连忙谢恩,口中尽是谦卑之词。说实话,霍光的反应令他疑惑,这个老人的随和沉稳,完全不像刘贺口中那般阴险毒辣。
更何况他若真的有篡汉之心,此刻就应当完全剥离刘贺身边的亲信,将这个傀儡彻底掌握在手中,又怎会同意自己这个可能知晓内情的人去保护刘贺呢?
霍光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人摆了摆手,接着道:“眼下还有一事,辛苦你一趟。老夫已经打探到,那广陵王闻听昌邑王入朝,已经停军南阳。现正在治书楚王等宗室诸侯,意欲挑起战乱。”
林默不解问道:“昌邑王入朝,朝廷已下诏书昭告天下,那广陵王若执迷不悟,不怕大将军发兵讨伐吗?”
霍光道:“这都还是要归功于你啊。”
林默大惊:“大将军,卑职忠心可照日月,从未串通广陵王啊!”
田延年解释道:“大将军不是责怪你。探马来报,广陵王擒住了昌邑郎中令龚遂,那龚遂身上穿的正是昌邑王甲胄,广陵王便对宗室宣称,你护送入朝的昌邑王是假的,真的昌邑王已经归入他麾下,拥他为天子了。”
“这……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还无啊!”
林默大惊,心想这广陵王,会玩啊!
霍光点头:“说得好。要不是有宗正刘德作证,老夫都要信了那广陵王的话。不过眼下他反旗未立,诸侯尚未表态。老夫最多治他擅离国境之罪,只怕这反而激他起兵。”
田延年得了霍光的许可,接着说道:“林默,大将军已经决意,派右将军张安世前去安抚广陵诸军,你随行护送,同时定要将那司隶校尉陈辟兵带回。此人留在广陵王军中,一旦战火燃起,喝令司隶守军望风而降,长安将有危难。”
霍光的眼神落在林默肩头:“林默,此行凶险,不逊于迎昌邑王入朝,你要随机应变,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就随右将军出发吧。”
林默朗声应命,心中却千折百转,难以平静。
广陵王铁了心来争皇位,张安世靠劝,八成是劝不住的。
此行的关键不在张安世,就在他林默,就在那“便宜行事”四个字上。
什么叫便宜行事?
用嘴搞不定,就用刀解决!
林默望向霍光,对方那沉稳淡然的表情下,此刻满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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