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曹家勋贵,纵有小罪,定不受罚……
这个人只是末流,无胆无当,不值一提……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可以一试!”
林默睁开眼,仿佛龚正就在眼前,举着“白帝”的名字和他相视一笑。
一定是这样,那些曾经先他一步搜查这里的人,是同样在寻找龚正调查罪证的“罪人”们。
他们和林默一样,翻箱倒柜,只是为了找到那些写满名字和罪证的文书。
“你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对吧。”林默对着空气中的龚正说道。
那团幻影没有回答他,沉默可以代表一种赞同。
只能当做这些证据还在,林默选择相信袍泽,将希望寄托于对方的睿智之上。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如果没有被“罪人”们带走,那么这些文书,被龚正藏在宅子的哪个角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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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正的院子不大,过了门口的影壁墙,里面只有书房、卧房和后厨三间土房,一间木质的厅堂居于正中,其他再无房间。
林默依次进入这些房间,从房梁到地面,乃至流经污水的陶制暗道,里里外外全部摸了一遍,除了污泥和灰尘,没有丝毫收获。
他有些理解那些人破坏性的搜查了。一无所获的确令人沮丧。
房间没有地窖,这一点他反复确认过。
难道自己都想错了?龚正果真没有将罪证藏在此处?
林默摇了摇头,将思绪上的动摇甩出脑袋。
如果此地毫无价值,龚正绝不会将钥匙交给余承。
林默甚至想,假设自己就是龚正,即将要离开长安时,一定会将这些罪证妥善藏好。回汉中的路途遥远且艰险,他断然不会带着这些沉重的书简同行。
而这些“罪证”又必须被妥善保管,因为长安攻克后,大汉必能将这些罪证昭告天下,引发曹魏官场的又一次地震。
林默蜷缩在墙角苦思冥想,不知不觉,鸡叫声划破长夜。
鸡叫了?林默揉着眼眶走出院子,天空仍是黑夜的颜色,只是天边浮现出一道深灰色的白边,黎明悄然而至。
这一夜的苦思冥想带给他无尽的疲倦,也许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林默轻轻摘下面具,揉了揉眼眶。寒风刮过真实的皮肤,重新带给他清醒的刺激。这一路来每天都带着不同的面具,一会是老兵,一会是浪子,一会又是打更的更夫。沉浸在谎言和伪装之中,林默早已对冒险的刺激感到麻木。他只希望早日完成任务,给自己,给丞相,给惨死面前的乐春堂东家一个交代。
他无意中想到了龚正,想到对方在敌营沉默潜伏了十年,难道也是靠着无尽的伪装过活吗?
第一缕阳光洒向黄土高原,很快,外面的街上又会人声鼎沸起来,那时想从这座闹市中的小院中脱身可就是难事了。
他下意识向正门走去,直到影壁墙前,才想起门外的封条。
真是傻了,他拍了拍脑满,转身前往后门,可是脑海中闪现的画面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在晨曦中凝视着影壁墙。
黑夜中他不曾注意,影壁墙背面竟是一张彩色的壁画,就像是敦煌莫高窟的形制。
画中,是一条盘桓的白蛇。
影壁墙壁画并不稀有,罕见的是在家中画蛇。
蛇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祥瑞之物,在历史典故中也多以反面形象出现,其中在关中大地上最有名,当属汉高祖斩白蛇起义。
因汉朝自命火德,《史记》将这段传说描述为“赤帝子斩白帝子”,李白也有“赤精斩白帝,叱咤入关中”的诗句。
等等!
白蛇……白帝……
林默的心脏突然急速跳动起来。
他凝视着白蛇的眼睛,拔出青釭剑,对着白蛇七寸的位置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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