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千种多情泪,十娘恩爱为谁生?痴情化水心血尽,泪水流干气填膺!苍天哪……”凄厉、幽怨、哀伤的声音,在入了夜安静空无一人的剧组响起。
“又来了,就是这个声音,顾大师,你听听,现在每到了晚上,这里面就会响起这个声音,听她唱的好像是《杜十娘》,这不会是杜十娘的鬼魂在里面吧?”知道吊死鬼把顾琬请来了,剧组的导演也跟着一道的陪同,主要是想和顾琬拉拉关系。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顾琬从走近片场,就隐约感觉到了一股阴气。
现在大晚上的,又有这么一个诡异的唱戏的声音,导演是真的不想进去,但是又想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好跟在顾琬和吊死鬼的后边,弓着背,缩着脑袋,还紧紧地把吊死鬼的袖子拉着。
不过,若是他知道,他拉着的这个袖子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厉鬼,导演估计会两眼一翻,直接撅过去。
好在吊死鬼修行的上百年,别的本事没有,维持人形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要不是靠的太近,凑到他的鼻子和胸膛上,是不会感觉到他异于活人。
片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地方的布置导演和其余的工作人员可是费了好大一番的心思,处处都还原了民国那个时代的建筑文化,就连随处摆着的一个花瓶,就算是假货,也要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些仿古的民国建筑,最靠里的右手边,是作为女一号的闺房。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可以听到幽怨的女子唱戏的声音就是从这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吊死鬼本来就是鬼怪,对同类的感觉灵敏,这时候也感觉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
但是,没过多久,这股气息就没了。
吊死鬼一把的推开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除了摆放的家具之外,根本没有哪里能够躲藏的下一个人。
可是之前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这间房子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也只有一扇大门,他们是从正门进来,那人又或者是那鬼难不成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
“顾大师,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吊死鬼摸不着头脑。
若说刚才在外面,他还能够感觉到一点同类的气息,等真走进了这里面,反而什么气息都感觉不到,就算是有,也只有残存的人息。
因为白日里,才在这间房子里取过景。
顾琬打量着屋子里的景象,屋子用一道帘子隔开,分为里外两间,外间一个茶桌,几张板凳,还有一些装饰,一眼就能够看尽。
里间同样没有多少东西,一张秀床,一个实木的衣柜,里面还挂着数件旗袍,旁边放着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是一把老式的铜镜。
顾琬看到这把铜镜,然后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镜子是哪里来的?”
这镜子导演有印象,真说起来,这还是他亲自淘回来的:“就是我前段时间,去旧货市场看到的,觉得和现在这部电影的主题还有点符合,就放在了这里。”
导演想到顾琬不会无缘无故的问一枚镜子:“难道是这镜子有问题?”
顾琬意味深长的回答:“有没有古怪,要进去看了才知道?”
“进去,进哪里?”导演满头的问号。
顾琬纤长如玉,细腻白嫩的手指在镜面上点了点。
“这镜子……”导演话还没有说完,却看见镜面出现了另一个空间,竟然把顾琬放在上面的手指收了进去。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最好把门窗都锁好,不要叫那东西给跑了。”说着,顾琬不怎么信任他两个,导演别看是拍恐怖电影的,要真见着了鬼,铁定第一个吓晕,至于吊死鬼,白瞎了上百年的修为,也是个不顶用的。
顾琬手上抛出两道符纸,分别贴在门窗上。
做好后续工作后,顾琬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进入了镜中的世界。
“你害得我呀——茫茫天地无处归。我这渔家女与你这贵公子难以匹配。怨只怨苍天不公实可悲。可叹这人世间情义如水,十娘我百年长恨诉与谁、我把你这狠心的贼(呀)!”
戏台子上,女戏子身段妖娆,一双如水的眸子,含情脉脉,如烟的黛眉含着那么一丝丝的哀怨,悠扬的声音,婉转的曲调,看的台下的看客们纷纷叫好。
一段《杜十娘》唱毕,女戏子朝着台下抛了抛水袖,带着芳香的袖子从最前面的一位看客怀中滑过,叫那人直接跟疯魔了一般,扑到戏台的边缘。
“芳菱,我爱你,我想娶你,嫁给我……”疯狂的嘶吼声,并没有让台上的女人有片刻的停留。
女人嘴角扬起轻蔑不屑一顾的笑,慢滋滋的转身,妖娆的身段转眼就没了踪影。
顾琬穿过一群疯狂的戏迷,追着那个女人的身影,进了后台。
化妆间里,女人正在慢条斯理的卸妆,一个擦着粉嘴唇涂的很红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兴高采烈的走到女人的身边,伏地做小:“芳菱,李老爷想邀你一起出去吃一顿饭,还有张公子想请你一同郊游,另外还有赵县长,这金元宝就是赵县长送来的,说是想请你去他家唱一段《杜十娘》。”
芳菱看也未看男人手上的拿着的那些东西,包括那两个分量很足的金元宝,随意的说了一句:“都推了吧!”
“芳菱,这不好吧,这些可都是你的老顾客,尤其是赵县长那边,我这里也不好交代。”男人犹豫不决。
芳菱嘴角噙着笑,慢条斯理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拒绝的,班主,我芳菱是谁都能够去陪的吗?你要是拒绝不了,就尽管拿我的名义去拒绝,我倒想瞧瞧他们谁会让我不好交代。”
“行,行,小姑奶奶,都听你的。”戏班的班主扭不过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随着眼前的芳菱卸好妆,换了身明艳的旗袍,又拎好一个精致的包包,朝门外走去,眼前的景象黑了下来。
一个声音突然的响起,带着怀念和憧憬,又含着几分不屑:“你看我那时候多风光,我芳菱可是当时红极一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捧的花旦。”
顾琬并没有仔细去听这个声音是位于哪个方位,甚至没有回头,而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这个声音开始冷笑,“那就是个傻女人,明明可以把这些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偏偏还是要去信那些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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