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一手抓着朱大梅的衣领,转过头去看着病床上男人的反应。
男人看向这位想要跑路的表婶,神情是不解,是无奈,却丝毫没有怨或者恨之类负面的情绪。
眼前病床上的丁勇和重生前遇到的丁勇,看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前世顾卓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总共不到七十斤,是被人用竹篓子背到派出所来自首的。
听说男人曾经是矿工明星,是个能轻轻松松搬抬几百斤重物的大力士,顾卓当时一点都不相信。
今天算是眼见为实。即使丁勇躺在那里,那一身肌肉底子,还是让面对他的人有种压迫感。
顾卓还记得当时装着丁勇的竹篓子,被放在派出所的办公桌上,这样人们才能平视他。
“朱大梅……案子……是……我做的。”
这个说一句话都要换好几口气的男人,这个光靠自己哪里都去不了的男人,这个瘦到像一副枯骨架子一样的男人当着一众公安的面自首了。
没有一个人把这瘫子的话当真。大家都在心里猜测,或许他没了朱大梅的照顾活不下去,突发奇想,想吃公家饭了?
虽然案件至今悬而未决,但是公安也不可能仅凭口供就定一个人的罪。
没有人相信丁勇有能力杀掉一个人,哪怕是一只正常大小的野猫他都对付不了。
如果把这么个“犯人”推出去,恐怕派出所都要被平安镇老百姓的唾沫淹了。
……
思绪从往事中抽离出来,顾小四轻轻放开了那女人的领子。
“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朱大梅用力一挣,没想到对方已经放手了,她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朱大梅捂着摔疼的尾椎骨,不敢看丁勇,只是骂骂咧咧地夺门而出。
丁勇很不好意思地对孟珍珍苦笑了一下,“大概我表婶还没有去我家拿钱,等明天她拿来,我让她给你。”
“你这表婶年纪不大呀,”顾小四眼神还追着落跑的朱大梅,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她是姓朱么?”
“对,她姓朱,我表叔续弦的老婆,嫁过来没多久我表叔就死了。她跟我妈挺投缘的,我爸妈最后几年都靠她照顾。”
丁勇一边说一边感慨,没想到自己一家三口都受表婶的照顾,等自己将来……恐怕也要麻烦表婶来发送。
“我看她不是什么精细人,这样的人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能照顾别人?”顾小四冷笑一声。
王娟觉得这个陌生小伙有点交浅言深,说得不好听就是挑拨人家亲戚之间的关系。
孟珍珍却觉得小四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毕竟是福尔摩斯小四,而且这个表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孟珍珍准备告辞,“我们还要去退还餐具,丁大哥你好好休息。”
顾小四把所有的空碗装进一个竹篓,“得了,你们两位留在医院里各陪各的,我去退餐具。
完了去市里逛逛,你们不用等我。”
孟珍珍道,“我晚上还要去吃喜酒,等不了你,你自己坐大巴注意安全。”
顾小四一走,孟珍珍也打了声招呼回去看小哥哥,剩下王娟一个人站在门口觉得有点尴尬。
她本来到医院是打算帮忙洗洗涮涮、端茶递水的,但是那些事情都让护工大叔干完了。
护工大叔比她一个女人还细致,现在她的存在仿佛有些多余。
站在门口徘徊之际,她听见那个男人叫了她一声,“娟子,你坐,我们……说说话吧。”
……
孟珍珍走到特护病房门口的时候,发现门上的那扇小窗已经被报纸糊上,这下外面的人看不见里头了。
门口再没有那些流连的身影和好奇的眼神。
还没有敲门,门就开了一条缝。她好奇地向前跨出一步,门自动打开了。
“我就知道是你,我已经能听出你的脚步声了。”陆隽川坐在门边的轮椅上,一看就是等了她很久。
轮椅估计是上午来看他的那些大佬帮忙安排的,崭新的,调节成贴合他的身材的规格,配合右脚的伤还有个特殊的支架。
“轮椅不错啊,”孟珍珍把脚步放轻去洗手,“我昨天去问护士的时候,她们还跟我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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