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遥远的，模糊的呼唤由远至近的响起。

一股仿佛漩涡般的吸入感抓的陆成川一个踉跄，随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抓着自己的胳膊在晃。

“你没事吧?”

视野恢复后，陆成川抬眼就看到一个满脸油光的胖子，那油胖子顶着一头鸡窝似乱发瞪大了眼睛凑在他眼前。

场面惊悚。

“我去!”陆成川惊恐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一大步。“你是谁啊？！”

“我……我是网管。”那枚油光满面的胖子显然也因为陆成川的剧烈反应而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也后退了一大步，结结巴巴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网管?”陆成川皱着眉头重复，脑子有些卡壳。

油胖子看着陆成川，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没事吧?”

好面子的陆成川虽然正处于惊吓和脑子卡壳的状态，但却立刻就看懂了这油胖子惊恐的小眼神。

大街上偶尔会看见这么一类人，他们的衣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从头到脚一身的污垢，有的带麻袋，有的不带麻袋。最重要的是，这种人随时都有可能发出各种各样普通俗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深刻表情，比如说莫名其妙的大哭，或者大笑。

陆成川平时看那种人时，用的就是这油胖子此时看他的眼神。

于是，向来好面子的陆成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没事。”

……

陆成川走在回家的路上，坦白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

是梦吗?

陆成川是晚上出生的，但他不是昨天晚上出生的。这种用来骗三岁小孩子糖吃的理由，他没法用来糊弄自己。

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站着，睁着俩大眼珠子就突然开始白日做梦了？白日做梦这个成语本身也不是这么用的呀。

那些细节怎么说？哪怕再怎么清晰的梦境幻觉，毕竟都是虚幻的，在人清醒过来后都会很快的模糊化。或许会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会让人记忆很久，但是绝无可能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的真实和经得起回味。

开什么玩笑，他陆成川可没有糊涂到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那种地步。

陆成川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然而他丝毫没有睡意，他确信自己是遇到了什么神奇的事件，亢奋而迫切的想要找人去分享。

他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飞快的编辑着文字。

我了个大靠，阳哥，你知道我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一个人在网吧玩，准备离开时突然眼前一黑就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超诡异。跟被人捆住一样，完全动不了。然后那黑咕隆咚的地方就出现了白光。莫名其妙的我就出来了，能动了。然后又遇到一堆疯子。那帮傻逼莫名其妙的就对我喊打喊杀，然后莫名其妙的居然就都死掉了。再然后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凭空莫得了。最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又回来了。

这条信息来回编辑了无数次。

一次次的修改。

让陆成川深刻意识到了文字表达的局限性，他意识到以自己的文字表达能力很难将自己的遭遇，以及自己复杂的心情讲明白。

随着一次次的修改，他强烈的表达**也在渐渐消退。

最终，陆成川又看了一遍自己亲手所写下来的文字。

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

恰逢一只大扑棱蛾子飞进窗来，在天花板的灯泡上转来转去。

庄生晓梦迷蝴蝶......

脑子里浮出这句诗的陆成川突然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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