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残生浑身发冷,就像寒夜孤身独行于雪野,紧紧咬着牙,艰难发声:
“你来了多久,怎么来的,怎么会被羯人抓住?”
削瘦男子嘴里已经流出了血沫,咳嗽着,断断续续地回答:
“半个月……头天晚上在大排档喝醉了酒,醒过来就到了这里,被这些白人抓住,打瘸了腿,逼我干苦活,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今天还是头一次听见人话……”
他无神的双眼盯着廖残生,低低地问:
“这是哪里?”
眼神中充满乞求,充满绝望,又带着几分希冀,等待着廖残生的回答。
看着垂死的伤者,廖残生无法欺骗他,只能低声回答:
“三七七……”
来自后世的削瘦男子居然听懂了,幽幽地长叹:
“公元三七七年啊……五胡乱华?”
廖残生艰难地点头,喉咙间似堵了什么东西,涩声回答:
“这些白人,是羯族,就要被氐族的军队灭族了。”
他没有能力去救活他,只能用这个消息,对他进行最后的安慰。
削瘦汉子脸上果然浮现出了绝望的笑容,躺在他的怀中,仰望着碧蓝天空,喃喃低语:
“死得这么憋屈的穿越者,真是丢人啊……有没有别的穿越者像我一样窝囊,还是说,我是特别倒霉的一个?”
廖残生无法回答,涩声问:
“兄弟,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要不要我立块碑,写下你的名字和故事?”
“不用了……”他的目光转过来,盯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祝福:“兄弟,祝你好运……就让所有的霉运都落到我身上,只把好运留给你吧!”
他的目光又望向蓝天,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低低地发出笑声:
“好想家啊……希望闭上眼睛,等到睁开的时候,就能发现自己又醒过来,还躺在家里的床上……”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停止呼吸,再也不动了。
廖残生轻轻地把他放到地上,心底的痛楚如利刃在割,痛得无法呼吸。
这痛苦,究竟是为了消逝的同类,还是为了自己这长久以来的绝望生活,他也分不清楚。
遇到仅有的同类,就像在暗夜中看到一缕光明,却又迅速熄灭,让人沉入无尽的黑暗与绝望孤寂之中。
喊杀声还在从前面传来,廖残生霍然抬起头,望着正在和秦兵厮杀的羯族残余,眼神一片幽黑,宛如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迈步向前走去。
那些羯人已经被秦军逼回了奴隶居住的房屋,正守着屋门负隅顽抗,因为是被逼到绝路,临死拼命,如疯兽一般不顾死活地守卫拼杀,那些秦兵倒也不值得跟他们换命,一时倒僵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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