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难得没有立刻生出抗拒,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常,抬手就推开了他。拉开椅子,直接坐了下去,说道。“我爹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现在,到你了。”
狐玉琅稍微一怔,接着笑起来,“这么快就要审我了?”
她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应该比你想的要早上一些。”狐玉琅倒也极快的就接受了。
她沉默了片刻,“我之前并不认识你,和天狐族也毫无恩怨瓜葛。那么,你又想从一个坟墓里爬出来的索命鬼身上得到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就先截了自己的话头。“把‘想得到的是你’这种鬼话先收进肚子里。”
狐玉琅轻叹了一声,靠在她旁边的桌沿上倚坐下来,看样子,比她想的更为复杂。
“我不否认,我身边的确有人,想通过你来得到一点东西。”他说,“对此,他们会非常乐意提供一定的帮助。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非常不便露面,目前也不便让你得知他们的身份。至于我,可以视作是将你们牵线合作的一个中间人。”
“一点东西?”她嗤之以鼻。
“但这些东西,目前的你拿不到。”他又说道。“比如说……”
他顿了下,“你们从一个名为古蓬洞里天的地方得到的一枚储物戒指。”
“不,我没去……”可话说到一半,墓幺幺就皱起了眉头顿住了,这个地方她确信她没有去过,更没有拿到过什么储物戒指,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又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而狐玉琅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样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你不用急着回答。毕竟,这的确不是目前的你能拿到的东西。”
“你说的是……‘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应怀瑾,兮风。”狐玉琅直截了当的答了。“但显然,他们并不能通过他们来得到这些东西了。应怀瑾,嗯,已经故去。至于兮风……你可以理解为,我不喜欢他,自然不会让他们选择他来合作。毕竟,我作为中间人,还是要有点话语权在手的,对吧?”
和他们一起去的?墓幺幺却陷入了新一轮的困惑里,她更没有一点印象。她问道,“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狐玉琅的微笑看不出任何破绽,“抱歉,这个我不知。我说了,我只是个中间人。”
可墓幺幺却完全不信他这个说法,大概是已经太久的相处,她已经能看出来狐玉琅此时绝对是在骗她,他一定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但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我能拒绝吗?”
“你当然可以。”他点头。
“我猜你还有个但是等着我。”
“没有但是。”他说。“今天这次对应昱的行刺,他们也没少在背后出谋献力。我通过无常街找到的这些归雁宗弟子,是他们培训,是他们策谋……且,已经将他们训练成了一支不错的力量。”
墓幺幺笑了下,“我以为这些全都是出自你手?”
“虽然很开心你将我想的这样厉害,但……”狐玉琅说道,“我也不过是芸芸之中一介凡人,精力也依然有限。天狐族与月族纠葛太深,就算是我,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在应昱的逆鳞上跳舞。”
良久,她把话说了回来,“归雁宗弟子……活下来了多少?”
他则温柔答道,“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去见他们。”
“…………”
她抿了下嘴唇,“这些人——”
“他们并没有参与围剿归雁宗。”狐玉琅说,“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因为归雁宗灭时,他们正自顾不暇。”
墓幺幺掀起眼睫,“那么,你呢?”
他微微一怔。
“你这个中间人,又真正想得到什么?”
“你还是总能看穿我。”狐玉琅扶住她双侧的椅臂,弯下腰来凑近了她,“应昱并不知,现在这条无常街里所有月族的人,全被我排除干净了。这无常街,本就是你父亲交给我的,现在,我打算把它送给你。”
她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
“包括和这些人的合作……”他说,“也同样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的警惕反而更浓烈了。
狐玉琅视而不见,指弯轻轻掠过她眼角的蛇纹,又一路虚晃着抚过她的颈子,最终停留在她衣服下面所遮盖着的那片羽翼的部分。
她的身体骤然无比紧绷起来——狐玉琅该不会连她身体里的变化都知道了吧?
可狐玉琅却话锋骤然一转。 “那天,霸相爷在这里,跟我说过一些话……”
【“我有位故人。”汪若戟的手指摩挲过盏沿,说,“她总说,全是别人的错,于是几乎憎恨所有人,憎恨整个世界。但其实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只是把自己当做那个错误。”
“她不是在憎恨世界,她不是在让犯错的人来弥补她。她是憎恨自己,她是在把自己当做唯一的错误来修正。”
“自始至终,她想毁灭的,都只有她自己。”
“而我……”汪若戟说道,“我曾经任由她如此对待自己,这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狐玉琅将那天的对话字字说给她听,“他那位故人,就是你。”
“………”
“而昔日种种,有关于你,我全是听闻。”他的手指重新停留在她的眼角,“如今,这无常街,这归雁宗弟子……一步一步,一个又一个台阶,我会铺至你的脚下。”
“………”
他看入她的瞳中。
“你跌落深渊时,我不过一过客。”他轻轻托起她的脸,“但现在,我是你枕边人,我是你的琅哥哥。他们怎样把你拉下来,我便怎样把你重新送上去。别说是万峰之巅,就是扶摇九重天——我也定要把你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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