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17、这就像一场噩梦(2 / 2)徐公子胜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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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我们要保护他、坚决的保护他。但是对内,我们的纪律也是严肃的、严格的!今天有些话,在座的诸位不要外传,但我们一定要清楚,丁齐的诊断本身并没有什么过失,可是擅自做的这件事,却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丁齐并非境湖市安康医院的执业医生,他擅自到安康医院给田琦做诊断,是不符合规定的,而且引起了严重后果,甚至引发了社会热点事件。我们必须要严肃处理这一违纪事件,也是对全体校职员工的一个警告,今后绝对不能效仿这样的行为”

刘丰有些激动地打断道:“是我让他去的,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他去,田琦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知道那把刀是哪来的,警方察不出来,我就派学生去问。校方要给纪律处分的话,不应该给他,而是给我,上个月刚刚中了一刀的我。”

谭书记劝解道:“刘院长,您先别激动,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您是想保护自己的学生,想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高风亮节令人佩服。但我们已经核实了事情经过,您事先是不知情的,丁齐以你的名义去了,但是并没和你打招呼。

假如没有出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口头警告一下就可以了,但偏偏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算是丁齐老师不走运。但无论如何,校方得严肃纪律,也需要你理解”

众位领导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讨论一直持续到黄昏。刘丰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他想改变这个结果却最终无能为力。丁齐确实违反了纪律,身为教职员工必须受到处分,处分可大可但偏偏这件事闹得太大了!

境湖大学的处理决定,来得非常快也非常重。丁齐被开除了,他不仅被开除出大学教师队伍,也被开除学籍,不再是境湖大学的讲师,也不再是在读的博士研究生。

纪律处分的最终结果做出之后,刘丰一言不发,他该说的早就说了。校心理健康中心的副主任钟大方又一次开口道:“谭书记,各位领导,丁齐目前还是受聘于校心理健康中心的精神科医师和心理咨询师。”

钱副书记说道:“从程序上讲,根据校领导班子做出的纪律处分决定,校心理健康中心应独立做出相关的决定,研究怎样解除劳务聘用关系。”

在这天晚上,丁齐打开了手机,在上刷着有关自己的种种报道,还有好事者整理了这一事件前后的经过。前几天他一直不太想看这些,甚至在刻意回避,免得刺激到自己。当他意识到这种心态后,终于改变了决定,哪怕心理上再不适应,也要尽量坦然地去了解。

就在这时,他接连收到了好几条短信和好几条微信,知道了学校给他的纪律处分决定。他看着手机,神情是麻木的,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在去安康医院见田琦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杀了对方,当他离开安康医院时,田琦却已经死了。丁齐当时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就已经预料到后果。他不会承担刑事责任,也不会去承担民事赔偿,却很难躲过境湖大学的纪律处分。

丁齐并不是神仙,有一些事情他没有预料到的,那就是动静会闹得这么大,一度成为全国性社会热点事件,他也成了境湖市几乎家喻户晓的名人。

田相龙夫妇想把事件搞大,他们如愿了,但另一方面,却事与愿违,承受铺天盖地谩骂与指责的反倒成了田相龙夫妇自己。当洪桂荣听说无法使用法律手段追究丁齐的责任后,便听从律师的建议,采取了另一种报复性手段,企图让丁齐身败名裂。

洪桂荣也许没有得逞,丁齐在上甚至被很多人视为为民除害的英雄,但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建立在某种误导基础上的。做为一个心理学和精神病学专业人士,这绝不是什么光彩的记录,另一个更严重的后果就是使他本人成为了焦点,境湖大学的纪律处分给得如此之重。

丁齐不禁想起上个月和刘丰导师的两番长谈,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事情是他做的,那他就要面对做出选择的结果。恰在这时,又一条微信来了,有人在心理健康中心的工作群中他,竟然是一条工作通知。

他的人是副主任钟大方,通知内容是明天下午三点有心理咨询预约。丁齐的神情本是茫然的,此刻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为了工作联系方便,中心办公室会随时掌握每位咨询师可以提供咨询的时间,据此对外发布挂号预约信息。这在私下里被戏称为“挂牌子”,假如有人挂号预约了某位咨询师,又被戏称为“翻牌子”。

丁齐上周三请假了,所以周四、周五包括节假日的周六、周日,都不可能给他安排挂号预约,偏偏在周一就把他给挂出去了,而且还有人预约了。

难道是中心办公室的失误?可是他的事情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谁会出现这种失误呢,除非是故意的!但这种故意偏偏在表面上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因为按照原先刘丰导师批准的假期,丁齐就应该下周一上班。

而且这条通知并不是办公室专门的负责人员发的,面是钟大方副主任亲自发的,平时这种事也不用他来做啊。

中心的主任由刘丰教授兼任,但刘丰只管人事和财务的决定大权,他平日的工作很忙、事情也很多,具体业务都是钟大方在负责。丁齐出了这么大的事,刚刚被学校开除,哪还有心情去给别人做心理咨询?相信在正常情况下,中心办公室不会给他安排“挂牌”,除非是钟大方授意的。

钟大方这是什么意思,想给他出道题吗?是不是想找个借口让丁齐亲自去一趟?在正常情况下,用脑子想一想,丁齐是不可能去的。但丁齐如果不去,那就是无故旷工了。

搞心理学的往往擅长推理,就根据工作群里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条通知,以及这条通知的耐人寻味之处,丁齐就想到了这么多。他想了想,还是按正常程序回复道:“收到,明天准时!”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丁齐又一次来到了校心理健康中心,还是熟悉的场景与熟悉的同事,但彼此的感觉却显得陌生了。以往同事们见到他都会很热情地点头打招呼,但现在有人远远的看见他就故意躲开了,这也许不是回避或厌恶,只是不想让丁齐尴尬。

还有人尽量保持着礼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仍然微笑着和丁齐点点头,但这表情似乎令人觉得很难看。而丁齐自以为已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在外人看来,他也和平时完全不同,脸失去了那充满阳光的笑容,很木讷地点头回应着。

来到心理咨询室中坐好,先研究了一番预约登记者填写的基本材料,丁齐揉了揉脸,露出了职业性的很有亲和力的微笑,就像又重新变了一个人,这时求助者也敲门进来了。

求助人姓名叫高晓飞,今年十六岁,高中二年级学生。丁齐在心理咨询室中也接待过不少学生,遇到的心理问题大多带着青春期的特点,但基本上都是父母领着孩子来的。而这位名叫高晓飞的少年,是自己主动在上预约登记、独自一个人来的,这种情况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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