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不同了,你比谁都清楚,洪都几乎三个月没有来信,安丰又有大量兵马异动,此时若是应天不稳,或许灾祸就要到了。”
朱元璋以这句话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毛镶默然不语,他知道此事应天的形势确实严峻起来。
朱元璋似乎忽然想起了忽然患病的女儿,以及似乎每一天都逍遥风尘的朱振,以及朱振治理下的淮安,他似乎觉得自己跟朱振比起来,差劲了许多,自己似乎只有雷霆手段,缺乏了几分阴柔,这似乎不符合治国之道,所以稍稍思索了一番之后,又补充道:“咱也不希望妄造杀孽,既然朱振那小子打下了安南的两个港口,不如就送他们去那里找些事情做,若是他们安心做事,将来再让他们回来也不迟。
毛镶,你是咱手下的爱将,切莫要咱失望。”
听闻此言,毛镶略微一愣,因为他感觉今日的国公,似乎与平日私下的国公大有不同,似乎与平日里自己认识的那个国公不一样了,似乎少了几分狠辣,多了几分人情味。
望着毛镶诧异的目光,朱元璋不由的在心中苦笑,看来在杨宪和毛镶这些手下人眼里,自己似乎真的是冷酷无情,当下苦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对于咱的处置,有疑虑?”
毛镶此时却心悦诚服道:“国公给这些人天大的仁慈,若是他们还不知道安分守己,那么卑职也不会让他们见到太阳了。”
“好!有你这句话,咱就放心了。”
说着朱元璋下意识的拍了拍毛镶的肩头,见过却见毛镶疼的龇牙咧嘴,这才想起毛镶的伤口在肩膀上,神色不禁有些尴尬。
对此,毛镶却不甚在意,自己一边儿揉捏着伤口,一边儿对吴国公说道:“不论如何,陛下,西边儿局势不稳是真的,要不要支会一下盱眙县伯,调淮安水师过来。
毕竟张士诚先前已经示弱。”
吴国公闻言感叹一声,“我跟张士诚这个人打过几次交道,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废物,别看此时他老老实实,那是因为有淮安行省,也就是淮安水师的震慑,若是我们调走了淮安水师,东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瞬间就会崩塌。
毕竟张士诚也不傻,只要陈友谅覆灭,下个倒霉的就是他。”
毛镶闻言,皱着眉头道:“可是没有水师坐镇,我们锦衣卫如今在江西的情报组织又遭受到巨创,可能对国公出兵不利。”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出征西线势在必行,若是你们都给不了咱支持,咱就自己伤了。”
朱元璋从来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年轻时候的军旅生涯告诉朱元璋,很多时候,亲临前线,可以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当日,李善长率领礼房的官员,邀请了吴王的使者,双方谈论休战之事,正如朱元璋所忧虑的一样,朱振从淮安调走之后,张士诚就开始变得不老实,连带着他的使者,也开始放肆了许多。
朱元璋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其实他也没多么奢望张士诚能懂事,跟自己缔结盟约,甚至还有一丝庆幸,若是张士诚与自己搞个虚与委蛇,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而当听说了东吴的反应的时候,朱振不由的有些感慨。
要知道,当持张士诚可是跟自己和颜悦色的喝茶,表明自己已经垂垂老矣,朱元璋前脚放松警惕,将自己从淮安调回来,这老岳父就开始傲娇,无法无天。
果然是乱世,果然每个人都是阴谋家。
岳父大人,我是该说你太聪明呢,还是该说你太愚蠢呢?
朱振不由的的暗暗摇头。
他很清楚,现在整个淮安的造船厂,包括应天的造船厂,正在拼命的赶造战舰,甚是已经夸张到不追求技术和质量,只追求数量的地步。
兵器局更是日夜赶工,一杆杆火铳,一杆杆长枪,正在快速的制造而成,不夸张的说,应天的战争机器已经迅猛启动起来。
而如今,张士诚拒绝应天,这意味着应天很有可能会双线开战。
也意味着,很有可能某个大将,会被重新调到东线。
“另外”负责打探消息的虎二停训了一下之后,又小声说道:“伯爷,方才家里的检校传来消息,国公召来了一支十万营的兵马。”
十万营?
朱振闻言,先是一愣,不过随后,他便明白了。
毕竟前些日子,杨宪暗中上书吴国公,手朱文正可能已经谋反,证据便是朱文正军中有大量的火器消失不见,而其他起义军手下忽然多了很多火铳。
杨宪不敢轻易攻击朱振,所以选择了消息断绝了许久的洪都朱文正。
接着,毛镶遇刺,生死不知。
整个锦衣卫进入了紧急状态。
应天开始出现了各种谣言,包括朱元璋不善待韩林儿这位皇帝,乃是乱臣贼子,不配做宋臣等等言论。
跟世家交锋那么久,朱振一眼就看出,眼下的应天似乎有大乱发生。
而这种接连不断的阴谋的出现,都是从自己打了朱亮祖开始的,是不是自己拉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导火索呢?
这不,今日朱元璋出城不知道去做什么,回来之后就遇到了刺杀,搞得朱振都没有心情跟家里的小娘们温存,就赶到了现场,等到他抵达的时候,只发现了一地的尸体。
等到朱元璋回城之后,应天又爆发了暴乱,东吴的使者死了一半,吓得东吴剩下的使者,一个个躲在驿站不敢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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