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时节,朝廷的银子都用作赔款,银子极其稀罕,一两银子便能买一百多斤最上等的大米,寻常人家连碎银都很难见到,林晟出手也算是相当阔绰了。
林晟所言可谓滴水不漏,陈沐心中也是敬佩不已,然而这狱卒却是个警醒的,也不来拿银子,只是朝林晟问道。
“既然这位公子哥家里如此宽阔,哪里还要到监里来寻人伺候?”
陈沐闻言,也是心头发紧,心说林晟也算是手段尽出,谁知这狱卒却如此的难缠。
不过林晟到底是江湖里打滚的,各样场面,三教九流那都是结交过的,即便买不来真情实意,这阅历却是实打实的,当即呵呵笑道。
“老哥哥这话就不对了,我林三虽说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吃喝不愁,偶有余钱喝酒玩耍,家里女人也都算不错,但不也一样去咸水寨子里玩耍?”
“人各所爱,侄儿家里确实有门亲事,对家还是个书香门第,只是这女孩子却进了洋人学堂,跟着洋人传教士学西文,穿得不伦不类,整日里出入舞会诗会,与那些个洋人玩得热闹,我家侄儿哪里受得住,这便跑到我这里来了。”
“也是见惯了所谓的大家闺秀,这不是想找个逆来顺受,可以随意支使的不是?”
林晟那可是费尽唇舌,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与这不起眼的狱卒,可谓是内心交锋,初涉世事的陈沐算是大开眼界了。
话说到这份上,那狱卒终于有所松动,但却仍旧没有朝银子伸手,林晟见得此状,便趁热打铁道:“老哥哥还信不过林三不成?无论这事成与不成,这银子且收着,我林三虽不算宽裕,但手里何时吝惜过银子,老哥哥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林某,这案子固然不小,可你这般畏畏缩缩,就是看不起林某了!”
狱卒终于嘿嘿笑道:“三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兄弟扭捏便是矫情了。”
将银子干脆收落袋之后,狱卒便站起身来,朝陈沐道:“你且随我来吧,能不能挑上,看你眼光,挑上了带不走,可就不能怪我了……”
陈沐也识趣,当即抱拳道:“谢过差爷!”
那狱卒见得陈沐如此懂规矩,也是哈哈一笑:“果真是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为人处世就是让人舒服,且来且来!”
如此说着,他便带着陈沐走进了监仓。
这县狱并不大,所以男女监只是并做一处,不过中间还是有隔断,只是女监的号房比较少,里头拥拥挤挤,也看不清脸面。
狱卒虽然举了火,但女监受到惊吓,一个个躲在角落里,也不抛头露面的,又都龟缩着,连身段都没法子看清。
毕竟是陈家的佣人,陈沐也担心被认出来,更担心这些奴婢会惊呼出声,暴露了他的身份,是以只躲在狱卒身后,一味摇头,朝狱卒道:“差爷,这样见不到真章,这陈家有没有管事的在牢里,提出来让我问问,管家的都怕事,也想脱身,指定能给我说出几个有姿色又没脾气的!”
狱卒也是走得不耐烦,毕竟酒肉都在桌上等着,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若今番做得不漂亮,无疑断了自己的财路,更何况林三爷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哪里是好得罪的。
如此一想,狱卒也就咬了咬牙,朝陈沐道:“那你便跟我来。”
陈沐闻言,也是心头大喜,也亏得牢房昏暗,否则脸上这惊喜神色倒是要卖了他。
也不消几步,陈沐便跟着来到了末尾的号房,听得狱卒说道:“这便是陈家的老管院,不过却不是怕事的,公子你若问不出来,可不要责怪。”
陈沐放眼看去,果真是合伯,心头也是激动不已,朝狱卒道:“差爷且放宽心。”
那狱卒点了点头,便叮叮铃铃挑起钥匙,打开了牢门,放了陈沐进去。
号房闷热逼仄,一股子便溺气味扑鼻而来,竟是呛得陈沐打了个喷嚏。
陈沐有些难为情地朝狱卒道:“这气味也着实不好闻,差爷不如在外头等着,我进去问两句便出来,免得影响了差爷喝酒吃肉的兴致……”
狱卒也是巴不得,朝陈沐道:“公子果真是懂事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如此说着,他便将手中烛火交给了陈沐,自顾往班房走了。
陈沐举着烛火,手却是禁不住颤抖起来。
这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要见到合伯了,也不知合伯是否知道陈沐想要的内幕,能不能为父兄伸张,能不能成事,就看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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