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这样融入这黑暗中吧,融入永恒的宁静。”这个念头不断吞噬着孙苏合存在的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越过了无尽的时间长河,也许只是眼前匆匆而过的一瞬,突然,一股清凉打破了这不变的虚无。
孙苏合似乎看到了一道温润如水的绿光不急不缓地流淌着,他的意识浸润其中,慢慢的,眼、耳、鼻、舌、身、意,一切感知都主动回归。
久别重逢是最令人激动的相遇。孙苏合迫不及待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似有千钧之重,任他如何千呼万唤都没有丝毫回应,一片暗红占据了所有的视野。
“别急,慢慢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艾丽丝温柔的声音传来,孙苏合焦躁的情绪随之渐渐平缓。他感受到艾丽丝的呼吸,就在耳边。他感受到艾丽丝的手正轻轻敷在自己的额头,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正是来之于此。
孙苏合觉得自己似乎一度被抽离了这个身体,而现在正在重新和身体建立连接。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他既感到新奇又有些许恐惧。
“现在试试,能睁开眼睛吗?”艾丽丝附在孙苏合的耳旁悄声问道。
模糊的光影出现在眼前,如同雾里看花,景物颤动着,始终看不真切,但总算好过不变的暗红和黑暗。孙苏合慢慢凝神,眼球也在不断调节着状态。景物变得越来越清楚,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让孙苏合一阵安心。
“我我我怎么了?你没事吧?现在是什么时候?”孙苏合一张口,声音嘶哑粗涩,似乎已经千年万年没有开口说话了,这让他自己也心中一惊。但随着他挣扎着继续说下去,虽然还有几分虚弱感,但语音语调总算逐渐恢复正常。
艾丽丝柔声道:“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五分,没过多久。你放心,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只是一场意外,是我疏忽了。”
孙苏合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浑身酸软,让他力气全无,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筋骨似乎都被蹂躏了一遍。
“怎么回事?”孙苏合竭力回想,但是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信息碎片正在相互碰撞着,让他一时难以有效地整理记忆。
艾丽丝拂过孙苏合的眼皮:“先闭目养神,我会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从我晕倒那会儿说起吧,你还记得这个吗?”
“嗯。”孙苏合肯定地答道。
“我在被莫名抛到这个世界来的过程中受了伤,虽然我做了处理,但是还是需要时间才能痊愈。那个时候,伤势突然发作,事先印刻在我身上的治疗魔法让我强制陷入昏迷,而作为保护的魔法阵也随之自主启动。你应该有看见我被许多光点包裹吧。”
孙苏合下意识地想要点点头,但是脖颈一阵酸麻,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最后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你的伤,要不要紧?我看着实在担心。”他关切的问道。
“哈哈,吓到你了?其实没看起来那么严重啦。”艾丽丝对自己的伤势倒是态度乐观。
她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是我的猜测,不过大致应该就是这样的。我昏迷之后,你接触了我身上的防御魔法阵。本来,魔法阵应该会阻挡一切试图靠近我的举动。但是,你的意念和我本是同源的。这种不可能发生的情况让魔法阵出现了误判。它无法判断要保护的人是在阵内还是阵外。所以,作为魔法阵构成基础的念草种子主动寄生到了你的身上,想要和你的意念进行交流。”
“哎”艾丽丝叹了口气,“念草虽然是以吞噬人的意念为生,但是对于熟手来说其实是一种很容易操控的温顺植物。可是你由于是第一次被寄生,大脑难以处理这种情况,于是做出了过激的反应。你恐怕是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吧。其实,念草不会伤害**。嗯,有时候一些截肢的病人会感到被截掉的部分仍然存在而且传来强烈地疼痛,你的情况也是类似,都是大脑的误判造成的。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你应该会直接晕倒,但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实质的伤害。”
“不,我隐约想起来了,不是那么简单的,后来,后来”孙苏合试图想起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很难,脑子里不时闪过许多记忆的碎片,让他始终难以理顺这之后的记忆。
艾丽丝接着他的话说道:“后来,你在剧痛中强行凝聚意念,这让念草得到了控制,但是你的命令和我事先设好的魔法阵不符,于是,魔法阵和念草交融沟通,试图确定接收到的命令。这之后的事,我也不敢肯定,或许是因为你的意念和我的意念同根同源的关系,通过念草这一媒介,我们的意念发生了短暂的连接。但是由于我的意念经过千锤百炼的修行,大大强于你的意念。所以,就好像一洼池塘和大海短暂地连接到了一起,我的记忆、情感瞬间涌入你的脑中,这让你的大脑不堪重负,以至于强制昏迷以自我保护。”
“那,我为什么现在浑身酸痛无力?”孙苏合问道。
“这种情况我也没有遇到过,毕竟按理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不过,你放心,我刚才替你诊断过了,你的身体实际上并没有大碍。你现在感受到的种种疼痛、无力都是由于大脑遇到难以处理的情况而产生的过激反应。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等你的大脑调节过来,能够接受这种情况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说起来,人类大脑的自我调节速度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不用等太久,马上你就会感觉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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