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宫阙,耸立云端。
大臣们手持笏板分成几列站在白玉阶下,神色肃穆。
他们已经在宣政殿外等了许久,这是自当今圣上继位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内阁大学士高鸿渐在人群里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穿过挡在白玉阶前的魁梧侍卫,落在了宣政殿那两扇紧闭的大门上。
当年先帝驾崩托孤于他,他为稳固新帝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生前便被授了太师衔,这在本朝是莫大的殊荣。
前些日子他自称年迈老朽,呈递的奏折暗含隐退之意,尉迟逸便顺着他的心意免去了他的早朝。
他的出现在朝野上下掀起了惊涛骇浪,连洒扫的宫女都觉得殿外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林风眠头顶着沉重的冠冕,小碎步挪到了龙椅跟前,刚坐定就觉得如芒在背,她俯视着阶下的群臣,面部肌肉极其僵硬,不知该作何表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震天撼地的山呼声中,林风眠心跳如鼓,她忍不住看向了站在小桂子身后的尉迟逸,尉迟逸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林风眠,她脆弱的样子简直像被猎人包围的小白兔般惊惶又无助。
许是因为林风眠此刻顶着的是他的脸,许是不想她在群臣面前出丑,他迈了一步越过小桂子来到林风眠身旁,轻声对她耳语道:“别害怕,看远方的空地。”
感受到尉迟逸喷撒在她脸上的温热鼻息,林风眠躁动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她怔怔地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恍然之间像是看到了那属于尉迟逸的半透明的魂魄,等回过神来后,她发现尉迟逸又退回了原地,他垂手站着,古井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小桂子一甩拂尘,仰起脖子高喊着,为了让群臣听得更加真切,殿外那些身形魁梧的大内侍卫又牟足了劲头把小桂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臣都察院左使杨恭有本要奏。”
“准。”
林风眠快要坐不住了,她只想脚底抹油离开这个破地方。
“叛贼林悬明罪大恶极,臣恳请皇上即刻将其推出午门斩立决。”
“臣附议。这是臣为林悬明列举的八条罪状,请皇上过目。”
林风眠分不清谁是刑部尚书,谁又是大理寺卿,只知道这阶下跪着的都是想要取他阿爹性命的仇敌,她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看到小桂子呈上来的罪状想为阿爹申辩几句,却怎样都张不开嘴。她面如死灰地瘫坐在龙椅上,尉迟逸端着热茶奉给了林风眠,他翕动嘴唇,声音细若蚊鸣。
“皇上,皇上!快传御医!”
林风眠眼睁睁地看着尉迟逸将手摁压在了蝴蝶骨初还未痊愈的伤口上,她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半个字。
“皇上身体不适,退朝。”
尉迟逸昂首阔步挡在了林风眠身前,朝臣们面面相觑。
辽阳城内。
青莲教众正大肆搜查着潜入城内的朝廷奸细,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百姓人人自危。林翊筠坐在那张本来属于林悬明的太师椅上,他的右臂缠绕着一条通体翠绿的竹叶青蛇,它的瞳孔是琥珀般的棕褐色,此刻正丝丝地吐着红色的信子,警惕打量着来人。
“启禀少主,兄弟们照着画像抓了三百多个疑似奸细的人,实在分不清哪个最像,还是请您去亲自定夺吧。”
林翊筠左手轻抚上冰冷的蛇腹,悠闲踱步到来人跟前,蛇头正对他双眼,把那彪悍的男人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那就把小九放进去,小九咬到谁,谁就是奸细。”
林翊筠长得很不像林家人,他生了双摄魂夺魄的勾人桃花眼,眼尾处还有颗似血的红痔,他的轮廓有着异于寻常男子的阴柔之美,一颦一笑间妩媚近妖。
男人看着林翊筠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想要禀报。
林翊筠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抓住那教徒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焦急道:“是不是有了姐姐的消息?”
男人吞吞吐吐,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林风眠的近况告知林翊筠,教主在出征前特意叮嘱过他,说是有关于小姐的一切消息都不能让少主知道,可小姐不知所踪,现如今也只有少主能找到她。
“陈三,爹不在我就是你的主子,你要是再敢对我封锁姐姐的消息,我杀你全家。”
林翊筠听任小九缠上了陈三的脖子,陈三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颤着嗓音提心吊胆道:“是潜伏在京都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说小姐在一家酒楼同人起了争执后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林翊筠喃喃地念出这四个字,怒极反笑,他拔出挂在墙上未出鞘的利刃,用剑锋割破了陈三的左脸,本来恹恹的小九闻到浓烈的血腥气直接张大了嘴,冷汗浸湿了陈三背后的衣衫。
“属下愿意带人进京,要是找不到小姐,提头来见少主!”
“我对你的头不感兴趣,今夜就出发!”
被迫放弃食物的小九闹起了脾气,它爬进了黑暗的缝隙中不肯再出来,林翊筠若有所思地望着陈三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记着,不拘用什么法子,必须把姐姐给我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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