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狱卒锁脚链之前,赵长水在儿子的左脚踝裹了几层布,然后换一双厚布袜,这样,不怕铁链子磨脚踝了。
赵长水从衣袖里面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布包里面是两个纸包。
赵长水一一打开纸包,一个纸包里面是粉状药,一个纸包里面是膏状药。
赵长水将一些药粉和药膏涂抹在赵仲的伤口,这些药是赵长水事先准备好的,他知道儿子在牢房里面肯定要遭很大的罪,受伤是无法避免的。
好药,包好布以后,赵长水将两包药包好,用布包好,递到赵仲的手:“仲,这两包药,你收好,什么地方破了,你随时用,千万不要让伤口烂了。爹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没有想起带一点止咳的药来。”
赵仲将布包揣进怀:“爹,您咳您不要担心,孩儿这是咳咳是病,不碍事的。”
赵长水又给儿子加了一件棉背心,牢房里面太冷,赵仲的母亲连夜给儿子做了一件棉背心。
老太太特地多放了一些棉花昨天夜里,赵仲的母亲在两套棉衣棉裤里面都加了一些棉花。
赵长水没有忘记这次探监的目的:“仲,你跟爹说说,刘明堂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赵长水说话的声音较低。
三个衙役站在铁门外,不管赵长水的声音有多底,他们都能听见。
赵仲望着孙虎和两外两个狱卒:
“爹,咳咳您您是知道的,刘明堂用的那副药,我咳咳我已经用了快两年,一直没有出过事,咳咳肯定不是药的问题。”
“这爹是知道的,可爹知道这个是没有用的,仲,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要不然,爹怎么给你洗清罪名呢?刘家的手可是证据的,他们一口咬定是你毒死了刘明堂,仵作也在药渣里面发现了砒霜药渣是证据啊!”
“孩儿咳咳孩儿为什么要在药里面放咳放砒霜呢?”
“我和刘明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咳我为什么要害咳咳害死刘大公子呢?”
“害死他,我咳咳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吃了我开的药,刘明堂的肺痨病已经好多了,这咳咳这爹是知道的。”
“傻孩子,爹知道是不行的,仲啊!你得好好想一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不跟爹说,爹如何帮你洗清冤屈呢?”
“我咳我不知道,这几天,我想破了脑袋,咳咳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我咳咳我赵仲当真难逃此劫?”
“我赵仲行善积德,不曾咳不曾做过一件伤天咳咳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咳不该有这样的报应啊!”
孙虎扔掉烟头,厉声道:“废话少说。赵长水,儿子你已经看过了,衣服也换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把包裹丢下,走吧!”
“今天,要不是知县大人和尹县丞发话,要不是看你们父子俩太可怜,我孙虎是不会让你唠这么长时间的。”
赵仲将刚换下来的棉衣棉裤叠好,打算让父亲带走。
“仲,脱下来的棉衣棉裤,爹不带走了,天这么冷,这地牢里面更冷,夜里面睡觉的时候,我儿把棉衣棉裤盖在身,也能御些寒。”
赵长水一边说,一边帮儿子扣好衣扣,把儿子头发的草屑一一摘下来,最后帮儿子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老人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赵仲一把抓住父亲的手:“爹,您咳咳您一定咳一定要多保重身体啊!跟娘说,我很好,让她老人家多咳咳咳多加保重。”
赵长水突然感觉到儿子将一个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手,使劲抖了抖:“仲,你也要多保重,只要得空,爹和娘会来看你的。”
此时,孙虎正在用松油灯点纸烟。在他低头点烟的时候,牢房里面的光线突然暗下来。
赵长水乘机将东西塞进了衣袖里面。
“爹,千万别咳别让我娘来,娘的身体不好,她咳咳她会受不了的。菊英和孩子们都还好吗?”赵仲眼睛里面噙着泪。
赵长水的眼睛里面也有泪水:“他们都很好,我儿不必挂念。爹娘会照顾他们的。”
孙虎将赵长水拉开了。
几个人走台阶的时候,年轻的狱卒将手的灯放在墙洞里面,然后吹灭了。
赵长水借着这个机会将塞进衣袖里面的东西,揣进了怀他担心东西从衣袖里面掉下来,还是小心一点好,这东西关系到儿子的生死啊!
敢情儿子一直在等家里人来探监,塞给他的东西一定是事先准备好了的。
赵长水凭感觉判断,赵仲塞到他手的东西不是一块卷起来的布,是一张卷起来的纸。
在台阶的时候,赵长水按了好几下胸口,他揣进怀的东西太重要了。
赵仲相信家里人一定会去找谭老爷,而谭老爷一定会想办法让家里人到大牢里面和他见一面。
他也知道即使家里人来看他,也一定会有人在跟前陪伴,有人在跟前,说话肯定不方便,赵仲不是一个糊涂人。
他早知道刘明禄和衙门里面的人有勾连,他觉得自己的入狱肯定和衙门里面的人有关联,家里人来探监的时候,肯定会有狱卒寸步不离地呆在旁边。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跟家人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家人。
乘着黑暗,老狱卒将另外两锭银子塞到侯三和年轻衙役的手,两个人接过银锭,迅速放进衣袖之。走在一旁的赵长水看得真真的。
孙虎将赵长水送出圆门,然后锁铁锁。
侯三走出值守室。
孙虎朝侯三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站在圆门外看着赵长水走出县衙的大门。
走出县衙大门的时候,赵长水看见欧阳大人坐在第二个牌坊下面的石阶。
赵长水走到欧阳大人跟前的时候,欧阳大人浑然不知,他在琢磨事情,他对赵长水的这次探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所以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欧阳大人,我们走吧!”赵长水走到欧阳大人跟前,低声道。
欧阳大人抬头望了一眼赵长水,然后站起身,跟在赵长水后面,朝镇南桥走去。
“赵兄弟,你儿子关在什么地方,你还能记得吗?”
“仲被关在地牢里面。”
“关在地牢里面?你在进地牢之前,一共有多少道铁门?”
“欧阳大人,您问这个作甚?”
“想通过探视了解情况已经不可能了,我打算另想办法。今天晚,我派人潜入牢房见赵仲。”欧阳若愚想让曹锟潜入地牢和赵仲见一面。
“欧阳大人,用不着了。”
“用不着了?为什么?”
“仲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东西在我的怀里。我们找一个地方说话,千万不要让衙门里面的人看见。我看这件事情不简单,侯三竟然不听知县大人的招呼,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我和仲见面的时候,孙虎和两个狱卒一直站在跟前死死盯着。如果不是仲聪明机灵,还真难说。”
欧阳若愚也想过这个问题,侯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班头,茅知县管着一县的百姓,他的话如果不能在县衙里面下贯通的话,还怎么当君县百姓的父母官呢?
所以,欧阳若愚觉得茅知县的态度令人费解。
谭家富甲一方,又有皇室背景,谭老爷出面交涉赵家探监的事情,再加谭家每年年底都会给衙门一些人事,而且已经形成一种惯例。
茅知县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皇派钦差到谭家给昌平公主贺寿,是在赵仲被捕入狱之后。
之前,茅知县和歇马镇人只知道谭老爷是朝廷贬谪之人,他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大太太虽然贵为公主,但早沦为平头百姓。
这是茅知县到谭家贺寿的时候,没有给昌平公主行叩拜之礼的主要原因,古语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说法。
十九前,谭老爷虎落平阳、昌平公主凤凰失势,谭家已经为朝廷所不容,茅知县身为朝廷的人,能到谭家给夫人贺寿,已经是天大面子了,谭家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好说什么。
这是在钦差驾临谭家之前,相之下,青州知府茅知县懂规矩。
他到谭家给昌平公主拜寿的时候,行的是叩拜之礼,等茅知县看到钦差驾临谭家的时候,再想行叩拜之礼,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给昌平公主拜过寿了。
如果有人愿意出为数可观的银子,茅知县是会做一些现实的考虑的。
林家是开钱庄的,林家在歇马镇的鸿升钱庄是林氏的提款机,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肯定是大手笔。
相较而言,谭老爷每年年底给县衙的人事,是没法和林氏的大手笔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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