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秀也是这么想的。”赵妈只能顺着太太的话锋附和着,她没法提林蕴姗和为义母子俩,提到林氏母子必然会涉及到为仁的身世。
昌平公主掀起窗帘,看着车窗外,她想看看马车到什么地方了。
车窗外是一片红枫林,时值秋末冬初,几场雨以后,红枫树红了一大半。
霜叶红于二月花,眼前之景,正是对这句诗的最好注解。
阳光在树林里抹出一道道的光束,使原本静谧的枫树林一下子灵动起来。
林间的雾霭开始慢慢升腾和消散。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小鸟从这棵枫树飞到另外一个枫树,还有几只鸟追随着马车不停地鸣叫着。
天气的变化真是太快了,早晨出门的时候,老天爷还阴沉着脸,走出隐龙寺的时候,天空突然亮堂起来,太阳冲破层层乌云,喷射出万道霞光,也许是太阳的力量太过强大,乌云渐渐散去。
自然万物也在遵循此消彼长的规律,老天爷不急不忙地下了好几天的雨,这回该退到幕后,让太阳出来露露脸了。
昌平公主的心情和天气是一样一样的,十九年来,她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虽然心里面还有些许阴霾,当总算是敞亮了许多。
一个失去了一双儿女的母亲的心里是什么样的色彩,每一个人都能想象的出来,程向东像一抹阳光,照进了昌平公主的心里。
在她的心田快要开裂的时候,在她的眼泪即将流干的时候,在她万念俱灭,心如止水的时候。
她得救了,她重获新生,她恨不能马将程少主抱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十九年前,也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和儿子阴阳两隔了,她也因此痛苦自责了十九年。
不时有一颗泪珠从昌平公主的眼窝里滚落而下。
赵妈看着都心疼,这是幸福的眼泪,但仍然包裹着痛苦的外衣。
穿过红枫林,再走三四里地,是歇马镇了。
长平公主用手绢擦去脸的泪,干脆把窗帘全部拉开。
赵妈想转移一下昌平公主的注意力,也有心试探一下昌平公主,她一直忧心于为仁少爷的命运,她和赵家受冉家几十年的恩惠,无以报答主子的恩情。
在谭家大院,一场暴风骤雨已经不可避免,冉秋云母子恐怕是凶多吉少,既然大太太提到仲的案子,何不借此机会摸一摸大太太的底呢?
赵妈思量再三,觉得还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大太太,长秀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赵妈当讲无妨在昌平的眼睛里,赵妈是有个有见识的女人,昌平一向喜欢跟赵妈说话您说吧!”
赵长秀十岁到冉家伺候老爷、太太和小姐,十六年前,跟随冉秋云来到谭家大院,如今,她已经是两鬓斑白,满脸皱纹。
赵长秀一辈子没有嫁人,冉老爷和冉秋云父女俩也曾给她张罗过婚姻,可赵长秀以婚配不能一心一意伺候老爷太太和小姐为由,多次拒绝了冉老爷和冉秋云的美意。
在昌平公主看来,赵妈不愿意结婚,应该另有原因。
冉秋云自觉此生最对不起的人是赵长秀。当昌平公主悲伤难过的时候,只要一看到赵妈,她的心情会好过一些,起赵妈,她昌平应该算是有福之人。
过去,她生长在皇宫,哪知道人间有这许多心酸,自从来到歇马镇以后,自从赵妈随冉秋云来到谭家大院以后,她才知道人世间竟然有这么苦的人。
这么苦的赵妈竟然面带微笑地过着每一天,想到这里,昌平公主也释然了。
昌平公主之所以能走出痛苦,赵妈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大太太,这一段时间,您有没有听到谭家大院一些闲言碎语呢?”赵妈试探道。
“赵妈,你说的是不是平园的事情?”
平园的事情应该是为仁的身世。但昌平公主没有直接说出来。
“大太太说的正是。”赵妈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她希望大太太自己说出来赵妈可不敢造次,她想帮助冉秋云,但又怕给平园添乱。
“那些闲言碎语,早几年,昌平听了一耳朵,只是这一段时间传的更凶了。”
“敢情大太太早知道了。”
昌平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爷这次生病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昌平公主已经在提为仁的身世之事了,因为谭国凯是在知道了为仁的身世之后才生病的。
“大太太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呢?”
“为仁的身世,老爷他早有所耳闻,他私下里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昨天晚,老爷从怡园回到和园以后病倒了。”
“虽然老爷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一定是林蕴姗母子在老爷面前说了这件事情,他们恐怕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的手一定是有了证据,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老爷为程家班接风洗尘的时候把老爷硬生生地叫到怡园去。”
“林蕴姗母子俩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昌平公主终于提到了为仁的身世赵妈的目的达到了。
“不知道老爷对林氏母子的话有几分相信?”
“老爷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我相信,不管传言和林氏母子的话是真是假,老爷的心里都有一杆秤,老爷未置可否,一定是想好了该怎么做。”
“不管老爷怎么决定,他都会跟我商量。老爷没有和我商量,说明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我喜欢为仁,老爷是知道的。为仁不是我生的,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赵妈是知道的。”
“这些年,如果不是秋云、为仁母子俩和赵妈时常到和园去陪我解闷消遣,我的日子真不知道如何打发呢。”
“这大概是老天爷可怜我才给昌平的补偿吧!为义兄弟三人是老爷亲生的,可他们和为仁相,谁和我们走得最近,赵妈是明眼人,看的应该很清楚。”
“大太太说的何尝不是呢?在谭家大院,除了怡园不喜欢为仁少爷,所有人都喜欢他。店铺和作坊的掌柜、主事和伙计都喜欢他,要不然,谭家的生意也不会有声有色啊!”
“现在,谭家的生意全靠为仁打理,为仁生性善良,待人宽厚,这可是老爷说的,老爷还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老爷说,在兄弟四个,只有为仁能才是做生意的料子,老爷也曾试过为义给过他机会,可为义性格乖张,心浮气躁,行事鲁莽,唯独为仁的脾气和心性像他。”
“是在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之后,老爷也是这么说的。昨天晚,是老爷让我到平园去看望为仁的。”
昌平公主是在安慰赵妈,安慰赵妈是安慰冉秋云赵妈会把这些话转达给冉秋云的昌平公主何尝不知道赵妈提赵仲案的目的呢。
“不知道老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赵妈不必担心,老爷的脾气和心性,赵妈是知道的,让为仁打理谭家的生意,这是老爷深思熟虑的结果,为仁也对得起老爷的栽培和疼爱,老爷是不会受怡园摆布的。”
“老爷是不会做让秋云母子伤心的事情的。如果老爷做糊涂事,昌平也不会答应。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她们伤害为仁。”
“这长秀放心了。但不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有没有听说这件事情?”
“您说对了。我唯一担心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他们对血统之事看的很重。”
“我担心三太太母子俩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乱嚼舌头根。”
“现在,他们还不敢,他们不是还忌惮着老爷吗?现在,老爷是一家之主。但以后,他们会不会在老祖宗跟前嚼舌头,我不好说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老爷的身体。”
“这大太太不要担心,在长秀看来,这几年,老爷的身体过去好多了。为仁这么拼命不是想让老爷好好调养身体吗?他把谭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是想让老爷少操心和不操心吗?”
“赵妈说的对。所以,请赵妈回去以后转告秋云妹妹,只要有老爷和我昌平在,为仁不会有事。”
“如果程少主果真是我和老爷的儿子,为仁更用不着担心什么了只要琛儿认祖归宗,谭家大院所有糟心事都会迎刃而解。”
“对啊!长秀怎么没有想到这档子事情呢,得空了,长秀也要山烧香拜佛。”
说话间,马车了西街。
树有分叉,话分两头。我们再来看看程向东和尧箐、梅子进寺之后的情形。
按照大太太的吩咐,尧箐、梅子和高鹏先领程向东去了谭家专用禅房。
昌平公主让梅子领程向东到谭家专用禅房里进香也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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