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今天晚,向南到大太太那儿去了,我一定要伺候义父洗漱。”
在程向东的坚持下,程向东将义父扶进房间,打水给程班主洗脸、洗脚。
在跟随程家班东奔西走的日子里,程向东寸步不离义父左右。
他和义妹向南争着给义父打水洗脸、洗脚特别是洗脚,程班主漂泊大半生,吃的是辛苦饭,做得是苦差事,身无长物。
但一想起一看到承欢膝下的一双儿女,他心满意足了。
看着程向东给他扣脚巴丫,犹豫了好一会的程班主还是把憋在嗓子眼里面的话说了出来:
“向东,你还记得小时候头有没有梳小辫子啊?”
“向东是个男孩子,怎么会梳辫子呢。”
“你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起来。”
“小时候的事情,我我想不起来了。义父,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啊?”
“傻孩子,这些年,我们东奔西走,除了唱戏,不是找你的亲生爹娘吗?义父可不敢忘了这件事情啊!”
程班主可不会把他和谭老爷的谈话内容告诉程向东,字还不见一撇,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挂在嘴。
十号的夜里,与和园一样,平园里面也不平静。
戏散场之后,冉老爷父子俩随冉秋云回到平园。
冉老爷父子在冉秋云二楼的卧室里面坐了很长时间,坐着是为了说事。
三个人在屋子里面说话,阿玉站在门外走廊望风。
忙碌了一天的为仁已经睡下了。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白天他怎么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联想到老爷和母亲对他的好,他已经很知足了,至于自己的命运之舟会驶向何处,一切听从老天爷的安排。
当初,自己从刘家堡进谭家,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成为谭家的大少爷,这是老天爷安排的,总之,听老天爷的安排是了。
这些年,在老爷的提携下,他为谭家做了一些事情,总算没有辜负老爷和母亲的养育之恩。
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谭家大院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不管老爷怎么处置他,他都能欣然接受。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离开谭家大院的话,他到青州去做生意。
这些年,他跟着老爷做生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只要自己盘一个店铺,认认真真地做生意只要不做和谭家一样的生意行了,自己的生身爹娘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以后的日子,他该好好孝敬自己的生身爹娘了。
当他从养母的口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现在,应该是实现自己的愿望的时候了,想到这里,他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十号整个一天,他忙忙碌碌,内心像井水一样的平静,他没有平时多看一眼老爷,他觉得无需琢磨老爷的眼神、表情和对他的态度。
今天,弟弟谭为义平时活跃了许多。
在谭为仁看来,为义能为府里做点事情,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她不觉得那是为义在抢自己的风头。,有些事情,他尽量让谭为义去做。
冉秋云也注意到了为仁的一举一动,她也有些释然了。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和焦虑,自己养育了十六年的儿子,指不定在什么时候,人生的轨迹会发生根本性的逆转,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觉得,该做的事情,她还是要做的。
她把父兄领进自己的房间,是想和父兄研究一下应对之策。
听了女儿的叙述以后,冉老爷沉思片刻,然后道:“这件事情,为仁知不知道?”
冉老爷首先想到的是外孙为仁的感受,“我担心为仁他可能会受不了。这孩子太善良,太老实,没有想到是我们伤害了他。”
“爹爹,为仁他他早知道了。”
“什么?为仁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过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冉秋云道。
“妹妹,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跟他说呢?他还是一个孩子,如何能受得了这个。”冉大公子冉秋天道,“妹妹,你太沉不住气了。”
“是啊!秋天说的对,你自己的嘴巴不牢靠,如何能管的了别人的嘴巴呢?”冉老爷埋怨女儿道。
“爹,哥哥,你们有所不知,为仁,他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你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善良、老实的孩子,可他也是一个心事细密、非常聪明的孩子。”
“他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人常说,吃了哪家的饭,像哪家人。”
“可为仁他越来越不像老爷了,小时候还不怎么明显,长大以后不是那么回事了,再加林蕴姗那三个儿子明晃晃地摆在谭家大院里,能逃过明眼人吗?”
“妹妹,你是说谭老爷也看出来了?”
“这,我不知道,但老爷对为仁一直很好,很器重他,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谭家这么多的生意交给为仁打理。”
“我看为仁问的紧,他甚至跟我说,不管他的身世如何,我永远都是他的亲娘,无论如何,娘都要把实情告诉他,事情和他有关,他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看他说的恳切,还保证绝不会给我添乱,我把实情告诉他了。”
“你把实情告诉他了?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全部,我一点都没有隐瞒。”
“秋云啊!你行事太冲动了,你难道不担心他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吗?”冉老爷道。
“这,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我说出实情以后,为仁非但没有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他反而显得很平静,这孩子是知道感恩的,他怕我伤心。”
“他拼命地做事,他越是拼命地做事,老爷越是喜欢。”
“他答应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以后,他不曾到刘家堡去过。”
“以前,为仁可是经常到刘家堡去,爹是知道的,刘家堡有我们谭家的紫檀林。”
“为仁的身世眼看要大白于天下,为仁,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已经想好了,他听老爷的,无论老爷怎么处置他,他都没有二话,他已经做好了回刘家堡的准备,但他说,不管他在不在谭家大院,我们都是他的爹娘。”
“这我放心了,为仁不愧是我冉公权的好外孙,他这个性格像你,也像我。处变不惊,秋云,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还没有想好,只要为仁想通了,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唯一不放心的是大姐,有我们母子俩陪着,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留下她一个人,我真不敢想。”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谭老爷不容你的话,妹妹回青州,我在外面忙生意,爹爹一个人在家,好不寂寞,你也可以陪陪爹爹。”
“青州永远是妹妹的家,妹妹不必担心兄长可保妹妹衣食无忧,为仁家,我们也可以帮衬点。”冉秋天道。
“爹爹,哥哥,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眼下,爹爹和哥哥要帮秋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妹妹快说。”冉秋天道。
“思来想去,为仁的身世,极有可能是宁郎或者慕容先生说出去的。”
“这件事情容易,为兄回去以后,找这两个人问一下。”
“看看到底是谁找他们打听这件事情的。妹妹,这是不是你的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人家一定是使了银子,才从两个郎的嘴巴里面抠出东西来的。”
“这个你放心,哥哥自有办法。爹,明天早晨,我们回青州吧!”
“恐怕要等午的酒宴散了以后才能走吧!”冉老爷道,“明天早晨走,太过唐突,也不合礼数。”
“要不是等着看今天晚的戏,我们现在已经在青州的家里了。”冉秋天道。
“哥哥,还是爹爹想的周到,明天早晨走有些仓促,跟谭老爷辞别的时候,老爷肯定不会同意,干脆,午的酒宴散了以后再走。”冉秋云道。
“这样最好,谭老爷的意思是让我们寿诞结束以后再回青州他想让我们多待几天,但按照礼节讲,我们可以在明天午酒宴散席之后走。”
“明天午,我跟谭老爷说,秋云交代的事情是很重要,但也不急这半天时间。”冉老爷道。
“我让阿玉跟你们一起回青州。秋云找宁郎和慕容先生搭脉的时候,阿玉都在我的身边,两个郎一看到阿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阿玉随我们去,当然更好,但阿玉是你的贴身丫鬟,她不在你跟前,这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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