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化妆和换装,可以在演员自己的房间里面进行。出房间,一直到圆门,都是走廊,从圆门到戏台之间,也是走廊。
为了方便演员在戏台后面等候场,谭老爷派人在戏台到圆门之间的走廊拉了油布天已经很冷了,千万不能让演员着凉了。
演员台演出,肯定不能像平时那样穿很多衣服,总之,谭老爷把所有细节都想好了。
在进熙园之前,谭为仁还领着程班主等人到戏台看了看。程班主对谭老爷的安排非常满意。
谭为仁说,大娘喜欢黄梅小调,让工人搭棚子、拉油布,把程家班安排在熙园住下,也是大娘的意思。
本来,老爷打算把演出安排在齐云阁的,只要在齐云阁搭一个戏台行了。
到谭家来祝寿的亲朋好友,齐云阁确实能容纳的下,但大娘觉得还是在戏台演出较好,好戏要有好舞台,谭家有现成的舞台,千万不要委屈了程家班的人,也不能作贱了程家班的戏。
程家班好不容易到歇马镇来一趟,在戏台唱,歇马镇的人,也能一饱眼福。老爷觉得大娘说的在理,安排人在戏台前面搭了一个很大的雨棚。
程班主虽然没有见到大太太,但对她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之前,程班主已经从蒲管家那里听说了不少。
谭为仁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匆匆赶来的丫鬟叫住了。
丫鬟和谭为仁低语了几句之后,谭为仁走到程班主的跟前:“程班主,为仁失陪了,旅途劳顿,请师傅们早点休息吧!二墩子,你送一下程班主和师傅们。”
黑暗,程班主能看到丫鬟和谭为仁紧张的神情。程班主曾经在谢嫂、蒲管家和谭老爷的脸看到过这种神情。
“行,大少爷忙去吧!”
两个人在圆门前分手,二墩子领着大家走进熙园,谭为仁跟在丫鬟的后面沿着回廊朝北走去。
两个人走到平园东边的园门跟前的时候,院门快速打开,院门内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正在圆门里面来回踱步,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谭为仁刚走进院门,女人一把抓住了谭为仁的手,将他拉了长廊。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女人是蒲管家提到的二太太冉秋云谭为仁的母亲。
“别说话。”冉秋云低声道。
两个人穿过长廊,丫鬟提着灯笼,故意放慢脚步,远远地跟在后面。
母子俩走进正屋的二楼,然后走进内室。走进屋子之前,冉秋云把丫鬟叫到自己的跟前:“阿玉,你在楼梯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来。”
阿玉止步于楼梯口。
“娘,您这是怎么啦!”
冉秋云走进房门,站在门里,一边看着楼下,一边低声道:“为仁,你爹他到你三娘的院子里面去了。”冉秋云低声道。
“老爷三天两头到怡园去,这有什么怪的呢?”
“今天非寻常。”
“娘,您到底想说什么呀?”
“怡园可能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以前,大院里面关于你身世的风言风语肯定是怡园传出来的。”
“娘,您莫担心,不管怡园怎么说,只要爹不相信,也是枉然。”
按照蒲管家提供的情况,冉秋云和谭为仁母子俩口的“怡园”应该是指三太太林蕴姗居住的院子。
“这次和以前大不一样,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了。我怀疑可能是赵妈透露给怡园的。”
“赵妈透露给怡园的?这这不能吧,赵妈是您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女佣,还是我们的亲戚,平园待她一向不薄,她怎么会和怡园的人勾搭在一起呢?娘,您一定是多虑了。”
“以赵妈的本心,她是不会把烂在肚子里面的事情说出来的,但架不住怡园的算计,怡园那对母子贼着呢,如果怡园想从赵妈的嘴巴里面抠出一些东西来,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家经营钱庄,还和官府瓜葛着,林家起势靠的是黑白两道,精于算计和阴谋,这两天,我看赵妈的神情有点不对头。”
“昨天下午,我看她眼睛里面布满红血丝,还时不时地抹眼泪,问她遇到了啥子事情,她说是给我熬药的时候让烟火熏了眼睛。”
“我看她没有跟我说实话。腊梅跟我说过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肯定和今天晚的事情有关。我问你,今天晚,老爷在齐云阁为程家班接风洗尘的时候,谢嫂是不是到齐云阁找老爷去了?”
“是,谢嫂是到齐云阁去过。”
“为仁,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怡园的人什么时候在老爷陪客人喝酒的时候去打搅他的呢?老爷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他接待客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打搅他。”
“这倒也是。娘,您快说,腊梅跟您说了啥事?”
“腊梅说,侯三前几天到李家铺赵长水家去了。”
“侯三到赵长水家去作甚?”
“我怀疑是这个人指使侯三去的,他和侯三关系非同寻常。侯三表面是是带老母亲找赵长水看病,实际是另有目的。”冉秋云的右手竖了两根手指头冉秋云口的“这个人”应该是二少爷谭为义。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
“你明白什么了,快跟娘说。”
“为义和侯三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听说侯三在西街买了一个院子,侯三哪有钱买房子呢?一定是为义出的银子。这些日子,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详的预感,什么预感?”
“这些日子,在谭家大院,在各个店铺传扬的风言风语肯定和怡园有关联,自从听了大院里面那些闲言碎语之后,我开始想一些事情了。”
“我的儿啊!你是怎么想的呢?”冉秋云将儿子拉进内室,引到圆桌旁的圆凳坐下。
冉秋云坐在谭为仁身旁的圆凳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儿子的脸。
冉秋云的头梳着左右三朵发髻,脑后梳着一根凤尾辫,左右两边的发髻各斜插着一个银钗,耳朵挂着两个银耳环。
冉秋云的脖子围着一个白色的狐裘毛领,在白色毛领的衬托下,她原本白皙的脸越发的白如凝脂,冉秋云的身穿一件绣着合欢花的锦缎袄,下身穿一条三层四瓣包着驼色毛边的裙裾,脚穿一双绣花棉鞋。
整个人看去,既端庄,又素雅。
谭为仁从母亲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不安和焦虑。
“娘,您不要担心,老爷让我打理谭家的生意,怡园一直看不顺眼,看情形,老爷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三娘母子俩的眼睛一直盯着谭家大院大当家的位子,他们稀罕,我不稀罕。”
“我尽心尽力打点好谭家的生意,是为了报答老爷和娘对为仁的养育之恩,在为仁看来,老爷或许已经知道我不是他老人家亲生的儿子,如果老爷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们可不能让老爷为难,他是一家之主,他也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我们听他的”
“我们听老爷的安排,老爷能容得下我,我继续帮老爷打理生意,做不做谭家的大当家,我不在意,我本不是谭家的血脉,确实不应该惦记谭家大当家这档子事情。”
“我也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只要能呆在谭家,早早晚晚照应着老爷和娘,我心满意足了。”
“如果老爷不让我呆在谭家,我回刘家堡去,回到我爹娘身边去,我也该认自己的生身爹娘了。”
“认自己的生身爹娘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我离开谭家大院,老爷和娘这份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毕竟在谭家大院吃了十六年的饭,我毕竟得到了爹娘十六年的疼爱和怜惜。”
“寸草春晖,爹娘的恩情,为仁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为仁,如果你离开谭家,娘也不想在谭家呆了,你的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娘对谭家大院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冉秋云的眼睛里面噙着泪。
“不行,娘您一定要呆在谭家,为仁即使离开谭家,也不会离开老爷和娘,刘家堡离歇马镇不远,为仁会经常来看老爷和娘的至少,我一定会来看娘的。”
“为仁,你做最坏的打算是对的,你看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跟你大娘说呢?你的身世早该让她知道了。她虽然是你的大娘,但一直把你当亲生的儿子看待,这你的心里应该最清楚。”
“这为仁心里明白,大娘对为仁对娘一直很好。可是娘,这件事情最好不跟大娘说,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别人还没有怎么样,我们千万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娘,您看这样行不行?”
“你说,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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