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老头也来了兴致,拿出一盒塔罗牌说:“抽一张,看看事业,抽中哪张都是天注定。”
白一城随机抽出一张塔罗牌。这张牌是恶魔。一男一女枷锁相连,后面的恶魔表情狰狞,整张牌面的气氛异常恐怖。
“仕途坎坷,终成气候。”花甲老者随口即道。
白一城不动声色道:“解牌仅需一张嘴,空口无凭。我再抽一次,看你怎么解释。”
花甲老者摇头苦笑,白一城顺手又抽了一张塔罗牌。第二次的底牌是女皇。一位女王手持权杖向全世界展示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女权之下,以退为进。”花甲老者又是脱口而出。
白一城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见牌即解牌,伎俩还真不少。白一城有些不服气,又道:“老爷子,最后让我抽一张!”
花甲老头被白一城气乐了:“事不过三,请吧。”
白一城最后一张牌抽取的是星星。漫天星空,河边一位女侍者手持水瓶,倾倒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之水。
“看破虚像,脚踏实地。”老者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塔罗牌,抽了口烟又道,“你一共抽取了三张塔罗牌,每次底牌虽然不同,但牌面都不约而同的透漏出一个女人影响着你的仕途。人的命运啊,就像一茬一茬的野草,小伙子,一点一点的领教吧!”花甲老头一边收拾马镫一边唠叨着,“不早了,该回家了,睡觉喽。命也算了,市场经济,给钱吧。”
白一城看了看铺垫地面的价格表,算命一百,然后从包里拿出五十元,调侃道:“老爷子,我已经活了小半辈子,你充其量给我算了半辈子,应该算半价吧,五十,给你!”
花甲老头没有生气,反而爽朗的笑了起来:“这样算命还是第一次,你个臭小子,命不错,而立之年,有车有房,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老头子啊!”
白一城还想继续盘问,花甲老头已经渐行远去。这时烧烤摊老板喊了一嗓子:“小弟兄,你的串儿烤好了,慢走啊。”
错过了最后一班车的白一城吃着热乎的烤串儿,边走边望着寒夜里灯火阑珊的高楼,心里不住的拷问自己:偌大的奉市,究竟哪一盏灯火是为我而亮?都说半扇灯火一生忆,现在我连半扇灯火都找不到。算命老头说我三十岁前有车有房,纯属扯淡!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只管把青春献给身后这座辉煌的都市吧!
其实花甲老头的预言还真的应验了,白一城三十岁那年的确有了车,有了房。只不过房子是贷款买的,车子是二手的!
白一城的出租屋位于奉市城北的老式开放小区。为了省十几元的打车费,白一城索性一路走了回来。借着微弱的楼道灯光,白一城推开了贴满小广告的防盗门,走进了这间几十平的出租房。房内摆设极简,卧室与客厅连为一体,客厅西侧放着一件大衣柜,大衣柜年头太久,褪色的朱漆已经开裂卷起,衣柜内还铺着一份几年前的奉市晚报。客厅南窗下面便是一张双人铁床,每当白一城轻轻翻身之时,铁床就会默契的发出吱吱的叫声。老式小区楼层隔音效果很差,半夜隔壁的男欢女爱之声总是惹的白一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以铁床上面的枕头旁边,白一城总是习惯性的放着一副耳塞。
卧室客厅外面左转便是卫生间和厨房。卫生间跟小区一样,也是老式的,进入卫生间需要踏上高高的破旧水泥台阶,发黄的蹲便正后方悬挂着冲洗厕所的水箱拉绳。卫生间隔壁便是面积狭窄的厨房和阳台。白一城很少在家做饭,厨房使用率极低,厨房的水池早已干涸,水池表面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水渍和灰尘。阳台则非常的干净,几双旅游鞋占领了阳光最充足的地带,地下摆着一个老式木凳,木板凳前面还有一个装了几个烟头的矿泉水瓶,可能是白一城上次在阳台抽烟时落下的。
在这个“世界末日”过后的“复活之夜”,奉市恰逢一场大雪,白茫茫的大雪净化了天地,净化了城市,但却没有净化人们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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