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液翻飞。
不知是花朵的还是大鸟的。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大鸟的脑袋消失了,只剩一个巨大的身体重重坠落在地。它的头呢?已经远远滚落到一边去了。
花朵一击得中,迅速回撤,从暗者的手腕处,窸窸窣窣,一路上返,回到暗者的胸口处,短暂停留,埋入胸膛,隐没不见。
暗者呆呆地站着,大鸟那没有头的身体就伏落在他的脚边。从断颈处仍有汁液喷出,还伴随着并未死透的大鸟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这真是一种折磨!
但暗者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死死盯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加害者,享受着胜券在握的喜悦。
那垂死挣扎的“呼哧”声终于慢下来了,最终归于平静。
大鸟死了。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暗者突然一阵心跳加快,我不明所以,但我看到他伸手抚在胸口,低声又敬虔地说:“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暗者哭了,眼泪无声地冲刷着他丑陋的脸颊。
“带我去,请带我去吧,让我追随你,一切都按照你的旨意”我听到他低声却狂热地喃喃自语,他的手始终按在他的胸口上,那个位置,就是“幽冥之花”绽开的地方。
我突然一怔:这个暗者,难道就是之前那个胸口上种了一朵“幽冥之路”的黑暗精灵?
不会这么巧吧?
这么巧也没什么奇怪吧!
当初我拦阻不及,风间就把枯黑的花朵从那个黑暗精灵的胸膛中拔了出来,我眼前一黑,等醒转过来,就成了目前这个状况,难道难道是有人要让我亲历一遍这黑暗精灵的胸膛中是如何被种下地狱之花的过程?
可这过程与我何干?
我为什么需要知道?
只可惜我现在是以魂灵的形态存在着,打不得,跑不得,脱身不得,只能随着这具黑暗精灵的驱壳继续走下去。
只听“嘭”的一声轻响,暗色的花朵再次从暗者的胸口绽放出来,藤蔓绕过胳膊,仿佛一条牵引的绳索,拉扯着暗者朝着某个方向,朝前走去。
这是要指引暗者往某个地方去。
去哪里?
我满心狐疑,随着暗者在草丛中穿行。
幸运的是,没有再碰到任何光明者。
天光黯淡下来。草丛越来越深。“幽冥之路”的花朵始终绽开在暗者的手腕前方,拉扯着他,像一面指引的旗帜,引领着暗者往更偏僻、更幽深的地方去。
月亮升上了半空,借着暗者的眼,我第一次看到了灰白色的月光,仿佛一张冷笑的空白的脸,不耐烦地打量着这个猥琐、逃窜的家伙你能往哪儿去呢?天下岂有你的容身之地?
暗者的内心没有这么多的波澜,他只是坚定地,甚至是急迫地信任着指引他的“幽冥之路”,毫不犹豫地前进着。黑暗中,只听到他压抑的喘xi声。
不知走了多久,暗者突然停下了脚步。
开在暗者手腕前方的碗口大的花朵偃旗息鼓,窸窸窣窣从他的手腕处沿着他的胳膊隐入他的身体。
暗者,带着我的灵魂,来到了一处山坡旁。
借着他的眼睛,我四处打量。
这里仿佛是一个峡谷,一侧陡峭,另一侧相对平缓。陡峭的一侧,看上去像一处山坡。四下无人,安静到甚至听不到任何虫鸣,只有又灰又冷的月光,犹如玩味一般,冷峭地洒在一切之上。
暗者呆呆地站着,他的喘xi声渐渐平息,但我感觉到他心中有一股寒气在上升那种寒气我称之为“恐惧”。
是什么让他感到恐惧?
是这空无一人的山坡?
还是带着杀气的月光?
我确信,我们仍未离开光明精灵的领地。
光明精灵的领地内竟然有这种地方?
“幽冥之路”为何要将暗者指引到这里?
我借着暗者的眼睛再次打量。
我想,我明白了。
因为我看到了他恐惧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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