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王!”人群中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是姐姐,只见她两手分别轻抚大人和夫人臂膀,示意他们安静,然后转身朝向黑袍人深深作揖,朗声道:“圣王有礼了。圣王所言极是,不拼尽全力,怎知没有奇迹?画海得入候选新王,深以为幸,自会全力以赴,不作他想,明年此刻,是王是亡,画海一应担下。至于我族中大人、夫人所忧,实在是为人父母、舐犊情深,还望圣王体谅。”
姐姐一席话说得落落大方,姿态甚为漂亮。这可是在黑袍人面前啊。想想我刚才初见黑袍人时那副孬样,心里禁不住为姐姐暗喝了一声彩。
“好!”人群中已有人出声喝彩。但见那黄衫少年寄城也闪身出列,冲画海咧嘴一笑,向黑袍人行礼说道:“圣王有礼。我是黄蔷堡寄城。争逐王者,我有信心……”
“就凭你?”有人出声打断寄城,转而向黑袍人作揖道:“我是寄城族中大人关风,可否恳请圣王取消寄城新王候选资格?”
我认出来这正在说话之人就是刚才对寄城冷漠不屑的黄衫男子。他是寄城的大人啊,说这话什么意思?
寄城回头看着他的大人,脸上又惊又窘,嘴角兀自裂笑着,没来得及收回来。那神情脆弱又美好,让人有点心酸。
“哦,关风又是为何有此一说?怎么,也是情深似海、不忍放手?”黑袍人饶有兴趣,沉声发问。
“并非如此。”关风道:“我与寄城不过是大人与被抚养人之间的关系,到得今日,寄城圣族新生,我亦可全身而退。正是与寄城没有骨血情深,才更能客观公正评说此子……”
“大人,寄城知道大人对寄城颇有不满,寄城请求大人莫再说了。”寄城低声说,面色白亮,额角似有亮光。眼角低垂,面有求肯之色。
“不满?我作为族中大人对你一介异族、晚辈能有何不满?我提出异议实在是因为为圣族甄选明君绝非小事,泛泛平庸之辈岂可滥竽充数!”关风看上去斯文儒雅,说起话来却如此伤人。
寄城终于不笑了。众目睽睽之下,他面色灰败,身体微颤,不发一言。隔着人群,我远远望着他,圣殿大厅流光绮丽,光晕罩在他棕色头发、淡黄长衫上,仿佛带了光圈,那光圈保护着他。天真又无辜。
“圣王,寄城自小由我带大,确比旁人多了解几分。”有人说话,一个黄衫女子。头发稀疏,骨瘦如柴,一张白中透黄的面皮油光水滑绷在脸骨上,面皮之下,颧骨若隐若现,随时都要戳穿而出。一把声音无精打采,虽是在对黑袍人说话,眼睛却不停瞄向关风。
“怎说?”黑袍人接腔。只听见声音,完全看不到那黑色罩袍下的脸。我没来由地一阵心急。
“我是黄蔷堡夫人剪雪。寄城冷漠、古怪、自私,甚至带有一丝邪恶之气,他确非合适王者人选。”剪雪说,话中没有感情。
“那不更好,寄城在你二人口中如此不堪,想来也难担大任,就当他是自寻死路好了。”黑袍人说。语气轻描淡写,却听得我心中突的一跳。
“那万一他若成了呢?”剪雪追问。略有焦急。这位夫人是有多害怕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儿成就王业啊。个中缘由,我不得而知,只觉齿冷。
只见寄城突然面向他族中大人、夫人,埋下头去,深深作揖,只见他修长手指交缠相握,送至关风面前,微微颤抖,犹如献祭。半晌,寄城抬起头来,清风拂面,如花绽放,嘴角噙笑,语带温柔:“大人和夫人的抚养之恩,寄城难报万一,哪怕只是为了这‘万一’,也值得寄城不留后路,成王归来,倾心相报。”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几近耳语。关风剪雪极不自在,一个挑眉,一个撇嘴,把脸别开。
“‘成王归来’?笑话。”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