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树见过世子殿下,见过澹小王爷。”鱼树站在梯口处朝众人一一行礼,“宁公子、易公子、钟公子、曹公子。”
“柏仁快快来坐。”梁秀颔首示意,心中对鱼树的为人颇为欣赏。
鱼树,字柏仁。漳州人士,看其面相肤色就可知晓其出生农苦民家,漳州山脉连绵少有生意商贾愿去,百姓多以男耕女织维持生计,鱼树身世坎坷,家中穷困潦倒其父膝下还有五个幼子,光凭双手哪能糊如此多口?无奈之下只得将长相奇丑的鱼树弃之,鱼树被一教书先生收养,七年前教书先生去世,临死前写了封信让鱼树带信奔走至苏州城投靠梁王府。
“柏仁兄莫客气。”澹浜拱手还礼,两人在澹浜前往泉乡前就已相识,心中颇为欣赏鱼树。
鱼树入了梁王府后大长见识,远在山中的鱼树哪曾想过阁楼可盖得似山丘般高?哪曾想过山丘流水可搬进府中作景?更想不到腰缠万贯非书中梦话,原以为自身虽先生读书多年已可算有才学之人,但到了苏州才发现,自己不过井蛙醯鸡罢了。府中大多才俊皆是锦衣丝履衣冠楚楚,一个个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因此鱼树平日里常常自愧闭门不出,这些年如若非人帖请鱼树很少外出,在屋中夜以继日地研读诗书。
“柏仁兄乃府中双脚书橱呀!”曹婠打趣道。
曹婠年纪尚浅,聪明伶俐性子活泼,在府中颇为讨喜,众人皆将曹婠当小弟照顾。但在为人处世上与其他才俊相比还是有些不足,好比此时,曹婠心直口快地直接说鱼树是“双脚书橱”,双脚书橱可不是个很好的词,指读的书很多但不善于应用之人,虽然鱼树在府中多多少少也听到大家常对自己评头论足,但没几个人会当面锣鼓。
“阿婠莫要对柏仁兄无礼,还不快快给柏仁兄赔礼!”钟毓厉声喝道。
曹婠与钟毓同属池州书香门第之后,钟毓平日里对这位同乡的小弟较严厉,不似他人那般宠惯曹婠。三年前曹婠不过稚童却舌辩数位饱读之士,一举成名被李桢带回府中授学深造,如今曹婠年十六,仅束发之年就可与弱冠才子一较高下,可见此子博学多才。
宁綦见状也赶忙笑颜道:“阿婠孩童心性喜打趣,柏仁莫太往心里去才好。”
曹婠也认识到自己胡言生祸,被钟毓责骂后赶忙起身给鱼树赔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曹婠说错了话,还请柏仁兄莫要与曹婠计较。”
鱼树自然听得懂曹婠话中意,但始终没表现出半点不悦,仅是愣愣地一笑,挥手说道:“哪里哪里,鱼树不才,怪就怪在曹公子将鄙人比作‘书橱’,鱼树自知斤两,莫说‘书橱’,连学识的皮毛都还未曾摸透,曹公子将鄙人比作‘书橱’才是天大的不对。”
鱼树说罢众人纷纷发笑,梁秀瞧见鱼树的鞋上沾满雨泥,出声问道:“柏仁为何不坐府中马车前来?”
梁秀话出众人这才注意到鱼树的粗布履上布满淤泥,也纷纷发疑,今日世子宴请府中才俊一事早就安排好多架马车在府门前等候,再之,城中有石铺官道可走,从梁王府走到吟芳园也无需经过坑坑洼洼之地才是。
鱼树心中一凛,有些不知所厝。
澹浜与鱼树较好,一想就猜到鱼树此前去做了什么,赶忙朝梁秀解释道:“伯仁兄去了趟城西。”
“我知伯仁常去城西。”梁秀淡然点头,环视一周后接着说道:“伯仁出生不如诸位,漳州百姓劳苦,伯仁心系远在漳州的一家老少,平日里省吃俭用,府中赏下的月给大都让城西一个跑镖的同乡带往家中,虽幼时被遗弃,但仍心善待之,当得孝子一称!”
众人听罢皆是惊叹不已,纷纷出声赞颂鱼树此番孝心。
府中谋士每月都可领数目不小的月给,梁王府又命令禁止众人随意出府,若要出府得递交多封文书很是繁琐,所以月给一般都花来买些珍贵华丽的丝绸衣服或老窖好酒,几人相约月下把酒言欢。唯独鱼树不同,在梁王府多年还是省吃俭用,平日里也不曾买些什么,永远穿着廉价的粗布衣,这也使得许多自持清高者有些排挤鱼树,常常以鱼树作为趣词议论,当然这对鱼树影响不大,倒还少了份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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