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营官兵来说,这并不陌生,半夜集合,本就是平常操练的科目之一,只是这种操练一般都发生在野外拉练的期间,在内城营房发生这样的事,其实是不多见的。
但哨令就是军令,无人敢违抗。
很快,两千五百名精武营将士就全身甲胄,手持武器,在校场上列队完毕。
中军大堂。
一个游击,一个守备,连同两个千总,四个把总,全身甲胄,腰悬长刀,急急奔入。
鳞甲圆盔的王辅臣已经在正中而坐。
火把光亮下,他脸色无比严肃。
在营六品教官汪兴站在王辅臣的左手边,脸色同样严肃。
“参见参戎!”
起行礼。
王辅臣扫了他们一眼,点头。
八人平身,又向汪兴行礼,然后站到两边。
王辅臣起身,向后堂抱拳:“请姚大人!”
脚步声急促,一个三缕长髯,模样甚是威严的蓝袍官员从后堂走了出来,到了堂前,目光一扫,却是右春坊左庶子姚启圣。
“王辅臣,接旨!”
不废话,姚启圣从袖中取出黄帛。
呼啦啦,堂中所有人都跪下了。
姚启圣展开黄帛,高声:“宫中有变,令王辅臣即刻带兵,火速入宫护卫,不得延误,钦此!”
听到此言,王辅臣以下,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自定王之乱,陛下登基之后,大明朝局已经安稳了这么多年,其间虽然有多项改革,反对者众多,但军队始终是朝局的定海神针,隆武帝陛下以他巨大的声望,牢牢控制内外,这样情况下,何人敢有变?
难道是和陛下病重的消息有关?
“臣领旨!”
王辅臣已经起身答应,从姚启圣手中接过圣旨。
姚启圣说道:“这圣旨是先传到太子府,再由本官传到这里的,太子已经去往宫中了,请将军即刻带兵前往,不可拖延!”
王辅臣自己低头看过,然后先交给教官汪兴,汪兴看过,再交给游击,守备,千总、百总等人依次传递。
众人都惊骇的看过,确认无误之后,王辅臣面对众将,喝道:“即刻带兵,随本将进宫护驾!”
“慢着!”
游击鲁直忽然大叫。
王辅臣看向他。
鲁直出列,抱拳道:“参戎,宫中守卫一直都是武襄卫、龙骧卫和金吾卫在负责,即便有变,也是他们负责,何以要调动京营?带兵入宫非是小事,还是要慎重考虑啊。”
“面对圣旨也要考虑吗?鲁直,你是要我抗旨吗?”王辅臣露出杀气。
“怎么敢?只是调兵的圣旨一向都是由兵部”鲁直急忙解释,额头见了汗,目光求援的望向教官汪兴。
思想教导官虽然没有指挥调兵的权力,但却又建议的权力,面对今日不是由兵部,而是太子府右春坊官员带来的圣旨,鲁直觉得,深为教官的汪兴应该说话。
但不想汪兴却低头不语。
“传我的命令,关闭内五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你等带兵,即刻随我出营!”
王辅臣手一挥。
守备,千总百总们相互一看,既然参戎已经领旨,教官没有反对,他们自然也没有抗命的理由,加上他们多年跟随王辅臣,都是王辅臣的心腹,于是抱拳轰然:“是!”
“参戎!”
鲁直急了,大叫:“卑职以为,调兵事大,应该先通知提督佟老将军!”
“自然要是通知的,王肃,你去急报提督大人,其他人即刻随我进宫护驾!”王辅臣已经迈步往外走了。
“参戎”
鲁直却还要拦阻。
“鲁直,你跟我出生入死几十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了?”王辅臣打断鲁直的话,眼中的杀气更加明显,喝道:“来人!”
“在!”
两名甲士冲上堂来。
王辅臣一指鲁直:“将他压下堂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放他!”
“是!”
两名甲士一左一右夹住鲁直。
眼见无法阻止,鲁直只能摘了佩刀,焦急无奈的跟着两个甲士走了。
火把明亮。
王辅臣的战马已经被牵到了堂前,他翻身上马,手一挥,喝道:“出营!”
姚启圣跟随在他身边,随着滚滚的铁甲人马,出了军营,往皇宫而去。
“速去报太子!”
姚启圣命令心腹。
锦衣卫总衙。
后院厢房。
穿着灰色袍服,头发花白的萧汉俊正坐在灯下等待,灯光照着他的脸,他嘴角弯曲,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悲凉的哭,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酒壶,两个酒杯,怪异的是,两个酒杯的颜色并不相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隐隐有更夫的声音。
萧汉俊慢慢抬起头,像是要抓寻更夫的声音和逝去的时光。
他知道,这么多年,今晚是他唯一能向隆武帝示威的机会,不管能不能成,这都将是他最后的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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