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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辰时为始,申时为终,可山中寻地小息,途有风险,安全为重,猎物最多者,赏秘宝。”王公公在皇帝身侧,捧着圣旨,尖着嗓子说道。

虽大家都携着趣致而来,但因着此为皇家狩猎,参与者身份都不凡,除却例外的初笺一人外,都或多或少沾着点血亲之缘,定是不会容许有任何危及安全的情况发生的,所以都会先发给每人一个信号弹来以备不时之需。

若有何意外,拉响信号弹后,就会有周边安排好的侍卫前来察看,倒也算有个保障。

李昱揉了揉睡眼,少女轻皱着眉,姣好容貌美得肆意而张扬,眉宇间倒是有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和飒爽。

天知道,她有多想现在就倒在地上大睡一觉,睡他个五六个时辰,再慢悠悠地起来参加这春猎。

初笺在她旁侧,一身月白衣袍,清冷如月,浑身散发着一种旁人不可接近的气质,如同神明,教人不敢亵渎半分。

一炷香燃尽时,辰时已到,春猎开始。

看着周遭人流不断涌入,李昱淡定地缩在最后面,连同着旁侧不语一言的初笺。

见后面人开始少了,撇了撇嘴,才勒勒马踏上了春猎的路。

北山地形复杂,坡形较陡,少有平路,稍有不慎,便会摔个好看。

初春已至,雪却未化完,仍挂在树枝枝头,压弯了一簇一簇的娇花。

粉白相间,倒是平添了几分诗意和浪漫。

皇家狩猎,顾名思义,对象只为皇族开放,席千策和夏晚意并非皇族子嗣,定是无法参与的。

而李景行那厮,闻及春猎二字,兴奋得两眼放光,早在开始时,便冲在第一个策马进了北山,哪还记得自家这仍困得脑袋不清醒的妹子。

仅余初家小侯爷在她身侧。

策马慢行了一段距离,待清醒了些许,她才悄悄侧头看去。

那人轻勒着马栓,一双手如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般握着乌黑的缰绳,抿着唇看向前方行路,认真得有些可爱。

李昱也转过头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着前头的路,巧得刚好看见了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一动一动地,不停拱着。

那不知是何的玩意似是察觉到了动静,晃头晃脑地转过来一看,才知晓原是只小野兔,嘴里还叼着半截草,呆呆地看着面前这景象。

李昱挑挑眉,张嘴露出牙,故作出一副凶狠状,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它吃掉。

小野兔一瞧这人模样,一溜烟地窜出去跑了。

李昱见它被吓得跑得飞快的模样,忍不住顽劣一笑。

身侧传来少年低笑,在这幽然而静默的山林间,掺杂着野鹤扑闪羽翅的声音,分外好听。

曾几时,她和旻安骑马并行之时,她也如此吓跑前方那河泽边饮水的母鹿,耳畔也是这般笑声。

思绪瞬间回转,扰乱了少女心事。

“旻安。”终是一时忍不住,轻唤出声。

旁侧那人侧头看向她,眸中带着几分惑色和询问,轻声道:“公主可是又想起那位故人了?”

那位故人,那位与他十分相像的故人。

李昱垂眸,轻应了声,突然对自己这般行径有几分恼。

旻安是旻安,初笺是初笺,虽再相似,有再多的巧合,在未亲自应证前,她也无法断定为是同一人,怎能未确定之前就如此。

只是那人也未见半分不悦,而是挑了挑眉,不似平日里的清冷正经,反而多了几分肆意,抬眸看向她,似是饶有趣致。

“公主为何如此挂念一人?”他问道。

李昱顿了顿,于她来说,原是想着肆意快活一生的人,也不知何时,会于一人身上落下念头。

是挂念吗?是想念吗?是思念吗?

她不知,也无从知晓。

没人告诉过她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念想,她于这方面,也只能独自摸索,细细寻味。

“许是因着友人之谊,却曾失约于我。”她说道,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我讨厌失约之人。”

“若是让我再碰见他,定会好生打上一架。”她道。

会好生打上一架,再精心医治好,拉着他爬上房顶看月色,请他喝酿造多年的桃花酒,带他雪日里赛马冬猎,再给他摘星星攀月亮。

只是这后头的,她未曾说出口,哽在了心头。

半晌,才听得旁侧那人轻声问道:“公主喜欢他吗?”

李昱怔了怔,呆愣愣地抬眸看向旁侧那人。

少年看着她,霎那间,犹如水银泻地,眼里端满了无限温柔,唇畔的笑却是肆意而如朗月入怀,千帆过尽,不坠青云。

云空野鹤盘旋轻唳,折断雪枝头的春意,听得见耳畔春风的温柔呼啸,看得见少年眼底的澄澈淡然。

翩然如玉,惊起一地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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