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千载雪(1 / 1)晏时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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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澈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说道:“瑶瑶,一年一度的学院校考又要开始了,你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啊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叶书瑶一个激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校考又要开始了。这还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可得好好准备。今年一定要争取拿个甲等!”

想起去年校考时她拿了个乙下,阿娘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她满院子跑,叶书瑶心有余悸。

她托腮叹了口气:“阿澈我可太羡慕你了,就算考差了家里人也不会责罚你,更何况你可是门门甲上。”

若不是去年校考最后一天考书和棋这两门功课时温明澈告病请了假,去年的女学第一名哪里还轮的上那苏鸳。

“你且收收心好好准备吧。”温明澈笑道:“不然回去惹你阿娘生气了。”

马车里的氛围轻松惬意,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着,临近分别时,温叶两府的马车从南街的两侧分别驶去。

和记刚烤好的鲜花饼果然香糯,紫竹提着糕点,跟在温明澈的身后。进了温府,直接去了温府老夫人所在的荣安堂。

温家是个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家族里曾出过开国慧贞皇后温氏。各代也是人才辈出,子孙争气,温明澈的祖父温老太爷曾经官至首辅,辞官退隐后带着一家人回到江州祖宅安稳度日。

他这一脉生下了温家兄弟三人,温明澈父亲排行二,在京城担任鸿胪寺少卿一职。

温明澈自幼丧母,只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兄长温淮,前段日子进京准备来年的春闱。

父亲并没有续弦,而是孤身一人在京城做官,而温明澈则随着祖父母在江州老宅生活,一直长到了如今的年岁。

“祖母,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温老夫人正在内室和姚嬷嬷说话,一听她的声音从天厅传了过来便眉开眼笑,笑眯眯的说道:“乖囡囡,快到祖母这儿来。”

温老夫人今年五十有余,因为保养得宜,除了双鬓微白,看上去比一般年岁的老太太显得年轻许多。

温明澈接过紫苏手里的糕点,拿在手里晃了晃:“这是祖母您最喜欢的和记鲜花饼,刚出炉的,趁热吃。”

拆开油纸包,鲜花饼还留有余温,姚嬷嬷赶紧从耳房取了个点心匣子拿来装上。老夫人看见她就高兴,嘴里念叨着:“好好好,还是我的乖囡囡最贴心,今日外头还有点小雨,可千万别着凉了。”

温明澈坐到了她的下首,说道:“放心吧祖母,这都已经是四月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自幼便体弱多病,原本大夫断言她福缘浅薄,可是在这风水宝地的江州这般被祖父母细心将养着,却也好端端地长到了十五岁。

她陪着老夫人在内室说了几刻钟的话,用过饭后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平乐居。

一碗黑色的汤药摆在小几上,散发着苦涩的气息。虽然自小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但并不意味着温明澈习惯了这隔三差五的汤药“关怀”。

最近的方子是越来越奇怪了,苦涩中还带着些许回味无穷的酸涩感,尽管她已经“身经百战”,但是对着这碗味道奇异的汤药也实在是下不去口。

身旁伺候的大丫鬟紫苏和白梅光是看着她皱着眉盯着那碗汤药脸色就一阵扭曲。温明澈给自己做了半晌的心里建设,还是没能下去口。

青梅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这虞大夫新开的药方味道的确……不大好。不然您先放几颗蜜饯在嘴里压一压?”

温明澈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碗汤药,眼神似乎是要把那药碗戳出一个洞来。

她叹了口气,认命一般负气说道:“汤药日日不离口,也没见我这病好转过。我自己都想开了,最坏也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罢了,既没有希望却还要给人希望做什么!”

屋里的丫鬟听见这话吓个半死大气不敢喘,最是沉稳的紫苏连忙上前宽慰道:“我的姑娘诶,这话要是被老夫人她们听见了,又该伤心难过好一阵了。可千万不能再说这样的气话了。”

作为打小就跟在温明澈身边的大丫鬟,紫苏最是清楚不过,他们家姑娘什么都好,可是对于吃药这件事情上,她总是忍不住会耍小孩子脾气。总要丫鬟们使出浑身解数,哄着老半天,一口汤药一口蜜饯才肯下咽。

只有温明澈自己心里清楚,她说的并不全是气话。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最亲近的长辈例如祖父祖母,在面对她时总是慈爱中夹杂着怜悯的神情。

她自幼失孤,所以对外界的情绪异常敏感,她清楚的知道,祖父母对自己的宠溺中,带着些许怜惜甚至怜悯。不是因为她自幼没了亲娘,而是因为她的怪病。

用虞大夫的话来说,不是病,是一种毒,名为“千载雪”。

此毒极为罕见,只在《毒卷》上有寥寥数语的记载。身中“千载雪”者,短时不会要了性命,而是经年累月,会出现昏睡症状,每次发作短则一两日,长则数月。

随着年岁增长,这种不定时的昏睡时间只会越来越久。直到某一天起长睡不醒,最终油尽灯枯而亡。

温明澈自己是觉得,这毒还蛮人性化的,慢性毒药,发作周期较长,让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实在是一种比较安详的死法了。

眼看汤药就要凉了,温明澈又瞅了瞅丫鬟们如丧考妣的脸色,白梅的眼泪都要从眼眶里落下来了。最终是不情不愿的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一下去。

小丫鬟的眼泪说收就收,白梅看着主子脸上颇为扭曲的神色,连忙倒了一杯蜜茶给她。

“姑娘,我回头还是去和虞大夫说一下,换个药方吧。”

温明澈喝了整整一盏茶水,才压住了喉间那股作呕的气味,“明天如果还是这个药方,我就不喝了。喝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哪张方子有用过。”

说到底,多喝一天少喝一天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给人一个慰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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