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从老太太房里便传出尖叫声,咒骂声,闹了好半晌,林大壮纵然在家里,但是母亲教训媳妇,他还是觉得躲得越远越好,所以几乎是一意识到不对,他就赶紧溜出去了,杜氏将门留了一个缝,能远远地听到那边的动静。
宛桃也津津有味地分析着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这样看来,老太太身体还算不错,有她出面教训秦氏,那真是名正言顺,又大快人心。
不一会儿,便见老太太从屋里冲出来,踢开秦氏的门,骂骂咧咧道:“你不承认是吧?那我来搜一搜,要是让我搜出来了,你就给我滚!”
秦氏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发髻都散了,活像个疯婆子,一边去拦老太太,一边哭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啊!”
里面乒乒乓乓一阵响动,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老太太忽然提高声音:“你说,这是从哪里来的?什么?你做绣活挣的?你在那胡扯什么?你会绣花?绣的恐怕就跟狗爬的一样吧?你爹才买你绣的帕子,这些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杜氏冷笑一声,果然如此。
或许是被抓个正着的原因,秦氏的声音小了下去,老太太凯旋而归,拿着搜来的银子和铜板,像个战胜的公鸡似的,她得意洋洋地走出来,在路过三房的屋子的时候,她顿了几秒钟。
宛桃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在那几秒间经历了多大的心里挣扎。
最终她还是抬腿走过来,将门一推:“老三媳妇,你说得果然是没错,这钱在秦氏那里搜到了。”
她说着这话,却没有将钱拿出来的意思。
林大树跟着骂道:“这大嫂是越来越过分了,大哥都不知道管一管,不仅偷拿清容的东西,还要害宛桃,真是狼心狗肺!”
杜氏对老太太的想法门儿清,幸而被秦氏摸去的只是一点碎银子,老太太不愿意吐出来,她也只能顺水推舟,总之这次是想给秦氏一点教训,她想了想,叹道:“我当初在府里做丫鬟,看似风光,却要四处打点,那些银子存下来不容易,既然娘要回来了,那娘就替我保管着吧,放娘那里,我倒还心安些。”
见三媳妇这么上道,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是啊,谁知道哪天又有那哪个不长眼的摸进来,我就先给你保管着,肯定丢不了。”
林大树有几分愧疚,自己媳妇的东西在自己家里都守不住,他很真诚道:“清容,不必麻烦娘,我改天去给你买个更大的锁来,再给门换把锁,这下注意了,肯定没人能进来。”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杜氏,活像求摸摸头的小动物。
杜氏本来觉得挺糟心的,被林大树这直肠子一搅和,心情倒好了几分,眼看着老太太脸色又不好了,她便道:“辛苦娘保管着了,那样多麻烦啊。”
林大树本来还想拍着胸口说不麻烦,但杜氏悄悄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了,林大树在这上面不大灵光,但是他很听媳妇的话,便乖乖闭了嘴。
老太太抬腿往回走的时候还想,这玩蛋儿子,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媳妇反倒比儿子靠谱,也是奇事。
林大树有些郁闷地看着杜氏:“媳妇,我又说错什么了?”
杜氏朝他笑了一下:“没说错什么,你不是要给宛桃做摇篮吗,快去吧。”
林大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杜氏,杜氏跟他成婚之后,虽然一直都很温柔体贴,但是他总是有一种距离感,杜氏时常挂在嘴边的笑容都是淡淡的,好看是好看,但是就跟一种礼貌似的,没什么感情。
但刚才不一样,她朝自己笑了一下,像朝着宛桃笑一样,带着几分温柔的嗔怪,林大树立刻便觉得有烟花在头顶炸开,咧开嘴就知道傻笑。
宛桃被林大树的笑容感染,不由也微微地扯了一下嘴角。
这边其乐融融,秦氏那边就不太好过了,老太太动作麻利,力气极大,年纪这么大了,秦氏还完全不是对手,她不仅将秦氏摸去的几两银子翻出来了,连秦氏攒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钱也没落下,她坐在地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啥老太太下一子就知道那些东西藏在床底下,放在那里难道还不算藏得严实吗?
林菊,林梅两姐妹被刚才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老太太走了,秦氏又傻傻地坐在地上,跟失了理智一样,她俩更慌了,林梅年纪小些,一个劲地往林菊怀里钻。
林竹依旧呼呼大睡,似乎天塌下来也影响不到他睡觉。
诡异地安静了一阵子之后,林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从床上爬下来,试探地去扶秦氏:“娘,你快起来吧,地上凉。”
秦氏猛然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通红的眼眶,满脸怨念的表情,让此时的她看起来就跟恶鬼一般,林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她,秦氏拿起扫把就往她身上招呼,边打边咒骂:“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我打死你!”
林菊嚎啕大哭,但怎么也挣脱不了,林梅见秦氏发疯了,赶紧往床里面缩,一动都不敢动。
大房那边顿时闹成一片。
还是后来林大壮回来之后,估计关起门来又将秦氏教训了一顿,这才消停了的。
不同的是,以前秦氏对杜氏的嫉恨还算是含蓄,可经过了这一场之后,她对秦氏的敌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杜氏根本不怕她,对于秦氏这种人,示好拉拢根本没用,既然如此,她也不去费那个心力,都撕破了放在明面上也好,省得她还要面对秦氏的虚与委蛇。
过了一段日子,林小苗又旧事重提,嚷嚷着没有肉吃,这次秦氏没有搭腔,老太太却看了杜氏一眼,上回从她哪里拿了那些银子,说是给她保管着的,老太太却已经将这些钱看成自己的了,既然如此,一时半会她也不想着再从杜氏那里抠出什么钱来。
她瞪了林小苗一眼:“就你话多,连你四哥都没提要吃肉。”
林初墨筷子顿了顿,他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又生得好看,即便是粗茶淡饭,他吃起来也是赏心悦目,林初墨从来不计较口舌之欲,听到老太太这么说,也只是笑笑。
老太太却端详了林初墨一番,在这个家里,她最疼的孩子莫过于林初墨,长得好看,人又聪明,要不然凭着老太太的抠门劲儿,哪里舍得让家里孩子去读私塾,以后老四肯定是要有大出息的,到时候她就能跟着享福了。
老四好看是好看,就是瘦了点,家里确实是很久没吃上肉了,要不然就买点来犒劳犒劳老四?老太太琢磨着,但端详了一圈围着一桌子的人,她又觉得,这人未免太多了,要是卖肉的话又得花不少银子,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肉痛。
老太太还搁那犹豫着呢,林大树便呼哧呼哧将饭吃完,把饭碗一搁:“娘,过段日子,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了,我抽空去通州城里打点短工,到时候帮家里买点肉,给大家解解馋,您看怎么样?”
林大树憨厚,虽然为人并不精明,但是这份憨厚踏实让他在做过工的人家里口碑很不错,但凡有些卖力气的活,旁人都愿意找他。
老太太一听,觉得还可以接受吧,便点头:“要是有活干,田里的活你也不必忙了,就直接去做工吧,地里这点事儿家里人能忙得过来。”
说着,她瞥了一眼秦氏:“你不要在家里偷奸耍滑的,老三去做工了,你到田里干活去,孩子让老三媳妇看着。”
秦氏哪里愿意,到田里去多晒啊,但是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便见老太太威胁地一瞥,身上被揍过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了,到嗓子眼的话只好硬是咽了下去。
第二天,秦氏还想赖在床上不起来,老太太却不放过她,一大早便颠着小脚去敲大房的门了,秦氏憋了一肚子气,最后也不得不起来,抱着林竹又去砸三房的门。
林大树起来开的门,见是秦氏,脸色就不好了:“大嫂这么一大早这是干甚?清容和宛桃还睡着呢。”
自从知道秦氏对自己媳妇和闺女做的事情之后,他对于大嫂,连以前敷衍的劲儿都提不起来了,大清早的带着点被吵醒的气,脸都是黑的。
秦氏对凶起来的小叔子还是有些怕的,但看了一眼怀里的林竹,气又顶上来了,比林大树更凶的将林竹塞到他怀里:“你冲着我发什么火?是娘叫我起来的,不是让三弟妹带孩子?就她金贵。”
林大树更加头顶冒火:“那也得吃完饭出门了,才给清容送来吧,你送来这么早干嘛,早饭也让清容喂了?”
秦氏本来就是闷了一肚子气,来找茬的,林大树问得这么直白,她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了,愣了几秒之后,林竹终于在两人的争吵中,不负众望地哭了起来。
刚刚将米淘好准备做早饭的袁氏,在远处观望了一下,最后还是擦擦手过去将林竹抱了过来,嘴里劝道:“大嫂,你快去洗漱吧,我来看一会孩子。”
终于得了台阶下的秦氏狠狠地瞪了林大树一眼,然后脚底抹油赶紧地跑了。
被这么一搅和,杜氏也睡不了了,索性便起来,林大树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了。
杜氏的头发很美,披散下来的时候如云似霞,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子透进来,给杜氏的侧脸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泽。
看着自己跟仙女似的媳妇,林大树这才觉得胸腔里的气消了大半。
她将梳子放在桌子上,有几分无奈地笑:“你跟她计较那么多干嘛,跟她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林大树凑到媳妇跟前,道:“她做的不对我还不能说了,不好好教训她,她还得想着来占便宜。”
杜大树想到什么,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宛桃,后者老老实实地睡在她的摇篮里,刚才动静并没有将她吵醒,这才蹲在杜氏面前,扬起脸,有几分羞涩道:“媳妇,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杜氏一怔,白嫩的脸颊顿时有些红。
我家娘子很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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