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当然没感觉到,丢下这句,扭身儿回了正殿。
“太后娘娘好些了么?”见她进来,夏氏问道。
前几天张太后偶感风寒,身体抱恙,每日夏氏都会过去请安,唯有今日心情不好,便只打发了夏荷过去。
“昨日把医婆谈大家请进宫,吃了她的药好多了,精神很好,听说娘娘身子也不舒服,还说让谈大家过来给您瞧瞧呢。”
“谈大家不是回老家了么,回京了?”
夏荷笑着点了点头:“嗯,回来了,听说这回把儿子媳妇也带来了,准备常驻京师,再也不走啦。”
“这可是大好事,老人家医术如神,尤善妇科之症,京城的妇女们有福了。”
“谁说不是呢,奴婢葵水已经往后推了好几天,刚才见太后跟谈大家聊的开心没敢提,抽空得让她老人家给瞧瞧。”
“嗯,”夏氏轻轻额首:“今日晚了些,都快晌午了,待会儿你再跑一趟,请她明日来坤宁宫,本宫也想好好跟她聊聊。”
观花殿前的回廊之内,白玉京斜坐在木栏上,将手中木棍丢出七八米去,脚下一直盯着他的白雪便嗖的蹿过去,咬住木棍,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前抓搭在他的膝盖上,尾巴摇的跟电风扇似的。
旁边的高忠瞧的目瞪口呆,娇娇则满脸都是得意,好像一切都是她训出来似的。
将手中剩下的狗粮一股脑全喂给白雪,拴好牵引绳,让娇娇领着它去玩耍,白玉京这才拍了拍手,对高忠道:“高大哥见笑了,小弟这训狗的手艺还能入眼吧?”
前次高忠过来白雪不在场,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震惊。
“何止是能入眼,简直是神乎其神,怪不得观花殿这边的都人们对你小子那般亲热,好本事!”
所谓都人,是后宫宫女和宦官的统称,高忠过来的时候一大帮子都人正围着白玉京听他讲故事呢。
当日在东厂监狱时白玉京便已然彻底被高忠折服,是真不拿他当外人,得意道:“可不光是训狗的本事,小弟讲故事的本事也厉害着呢,大侠郭靖听说过么?没听说过吧,改日有暇,小弟好好给您讲讲。”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高忠还就稀罕白玉京这种爱显摆的性子,故意揶揄他一句,这才扯到正题上来:“圣驾已经找到了,据说是去农家住了一个多月,咱家就纳闷,他老人家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呢?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把这天下放在心上么?”
这种犯忌讳的话,若无特殊的关系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此刻高忠说出来却十分自然,一点也没遮掩的意思。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
白玉京没有直接接高忠的话茬儿,反而道:“以色事君,必不久矣,高大哥不嫌小弟腌臜低俗了?”
“你这小子,跟你说正经事儿呢。”高忠啼笑皆非,忍不住扬手推了白玉京一把。
他生于弘治九年(1496),比孙秀还小七岁,比白玉京也就大个**岁。年轻人之间的矛盾来的突兀,去的也快,正如白玉京为他的刚直不屈所折服一般,他也早就被白玉京的义薄云天所折服,要知道,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做到不顾性命的去救另外一个人,尤其是在宦官这个群体,这样的举动就更显得的弥足珍贵。
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白玉京这才正容道:“这个消息小弟不久前已经听孙公公说了,他是从内阁首辅杨廷和那儿得到的消息,看来杨大人的渠道没张公公这边通畅,他那边只说圣驾已经找到,不日启程回京,您这边却连陛下这些日子去了哪儿都知道了。”
高忠并无得意之色,说道:“咱义父好歹也提督东厂多年,怎也围下些人心,不足为怪。倒是这条消息,咱家觉得,这段日子陛下不定被藏到哪儿了呢,那江彬也果真是好手段,玩弄圣心于鼓掌之中,不怪他能取代钱宁,只是对咱大明来说,这可一点儿都不是好事儿啊。”
听他口气微有抱怨之意,白玉京道:“高大哥志存高远,小弟佩服,只是您也不能怪陛下,满朝诸公天下百姓都觉得陛下近佞远贤,却忽视了一个根本的问题。”
“什么问题?”高忠迫切的问道,自动忽略了那句“满朝诸公天下百姓都觉得陛下近佞远贤”。这是实话,只是很少有人敢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陛下的心,”白玉京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忽视了陛下的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他整天就知道玩,根本就没把祖宗基业放在眼里。”四下里并无旁人,高忠不满的说道。
但他并未看到,其实回廊转角处还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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