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骂的档头此刻已经脱了上衣,精赤着帮子,从一名番子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钢刷,一手攥着刷子木把,将另一头轻轻击打另外一只手掌,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居然流露出一股淫秽的笑意,目视着高忠白花花的皮肉,眼珠泛红,活像看到了怡红院脱光衣服的婊子。
高忠依旧在骂个不停,骂声中,铁锅内的水终于开了,那档头见状便拿起木勺准备舀水,陆訚忽道:“鹏程且慢。”于是他急忙停下动作,按捺着心情等待陆訚的吩咐,心下里却不免抱怨陆訚啰嗦。
陆訚尚沉浸在自己的假想当中,丝毫不知手下已经不耐烦了,上前两步踱到高忠旁边,弯腰凑到高忠耳旁笑道:“怎么样高公公,你这骂也骂够了吧?好歹咱家跟你义父也共事一场,且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好生把和谁密谋谋害娘娘爱犬交代出来,咱家就给你一个痛快,不然的话,这梳洗的滋味儿可就真得让你尝尝了!”
高忠怒视陆訚,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牙缝往外挤:“……”可惜声音太低,陆訚没有听清,下意识的便又凑近了一些,说时迟那时快,忽听他一声惨叫,猛的一推高忠,凳子被推倒,高忠也摔在地上,却好像不知疼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好一只狗耳朵,权当利息,待咱家鬼门关内走上一遭,迟早回来索你狗命,哈哈哈,不就是梳洗嘛,来啊,叫上一声,咱家就不是高忠!”
说罢用力大嚼,嚼没两下,咕咚一声便将适才咬下来的陆訚那半只耳朵咽进了腹中,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咬的好……赵鹏程,给咱家好好的招呼他,若是身上还有一丝皮肉便断气的话,咱家唯你是问!”陆訚也是个狠人,除了最初那一声惊呼之外,接下来便捂住了血粼粼的半只耳朵,侧脸盯着高忠,一字一顿,阴测测的吩咐那名档头。
赵鹏程轰然应诺,舀起一勺子开水便泼向了高忠,滚烫的开水落在高忠细白的皮肤上,瞬间便红肿起来,他却咬紧了牙关,一声都没坑,只是狠狠的瞪着赵鹏程,双目赤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似的。
这主儿还真够狠的啊!
饶是众番子见惯了场面,如高忠这般骨头硬的人也着实少见,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好汉,若非陆訚在场,怕是非得要叫出一声好来不可。
赵鹏程居然被高忠吓人的眼神弄的哆嗦了一下,不禁恼羞成怒,再次舀起一勺开水浇了上去,同时恶狠狠的道:“让你看,老子让你再看,入你娘的,老子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何时?”
高忠脸色蜡黄,嘴唇发紫,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浑身颤抖着,却仍旧一言不发,不错眼珠的瞪着赵鹏程。
赵鹏程心下发毛,愈发的羞恼,木勺再次探入铁锅,舀起一勺开水,便要往高忠的脑袋上泼。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当此关头,高忠忽然吐气开声,高声吟诵了起来,白玉京恰好进入牢房,见状不禁高声赞了一句:“好汉子,大爷视死如归,真乃吾辈楷模!”
“什么人?”陆訚大惊,回首见一个年轻的小火者站在牢房门口,不禁大怒喝道:“东厂重地,擅闯者死,来人啊……”
话未说完,张锐紧跟在白玉京身后踏入了牢房,不咸不淡的开口打断了陆訚:“陆公公好大的官威啊,咱家有娘娘懿旨在身,不知算不算擅闯啊?”
高忠忽的大笑了起来,陆訚面色大变,干笑着道:“原来是张公公亲至,不知带来了什么懿旨?咱家可得先提醒公公一句,矫旨可是死罪!”他耳朵鲜血仍旧滴答不停,瞧着益发的难看。
目瞪口呆的赵鹏程心思也不禁活络了起来,忍不住附和:“没错儿,听御医说娘娘的爱犬已然不治,张公公,您老可别因为爱子而把自己搭进去,不然的话,怕是连娘娘都罩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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