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老婆改嫁了,新找的男人对他的孩子特别不好,打骂不说,还不让孩子吃饱饭,老婆好像特别怕那个男人,不但不敢管,还一直陪笑脸,他气冲牛斗,嘶吼,呐喊,咬碎了钢牙,却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无法产生任何的影响。
然后他就醒了,浑身湿哒哒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月色很美,映照在窗户纸上,白蒙蒙的一片,漆黑的窗棂渔网似的分布其上,让白玉京有种化身为鱼的荒谬感觉。
微风轻起,树影婆娑,推开窗户便能见到斑驳的影子微微晃动,光怪陆离。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虽然显得很没出息,不过当此夜深人静之时,白玉京已经不想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感情。
要是能有盒烟就太好了。
枯坐了半宿,直到拂晓,他起床出屋,一招一式,一丝不苟的打起了太极拳,两趟打完,出了一身臭汗,这才感觉心头的巨石微微有了点松动——这幅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好多后世做不标准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显得游刃有余。
只能选择相信老婆了,后世的他自幼丧父,不也被老娘拉扯大,结婚生子了吗?
地球离了谁也照样转,你可以不服气,但是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人生最大的无奈恐怕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张公公在么?我想见见他?”
“你今年多大了?眉心有颗痣,这可是大富大贵的面相。”
“我不是相公,事实上我都不知道怎么就进了皇城。”
送饭少年的沉默成了压垮白玉京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以为已经从昨夜的噩梦中走出来了,连续得不到少年的回应,却突然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他心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他想大声嘶吼,他想摔东西,他想杀人,他想毁灭一切。
少年奇怪的看着白玉京,他能感受到白玉京的愤怒,却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个温润帅气的大哥哥变成了这样。
“我相信你……嗯,我叫魏宝贵,”说着话,少年下意识的向窗外看了一眼,略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千万别告诉大爷我跟你说话来着,他会打死我的,嗯,大爷就是高公公,府里的掌家,府里的事儿都是他说了算。”
不知为何,白玉京心里头忽然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指:“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魏宝贵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白玉京瞧的不禁一怔,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毕竟还是孩子,魏宝贵没有发现白玉京的异常,收起笑容,拎着食盒出了门,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道:“我听到那个张广瑞跟三爷说你坏话来着,你可得提防着他些。”说完之后,这才继续迈步,这回再未回头。
人真的是感情动物,意外收获的善意让白玉京纷乱的心情渐渐安定了下来,虽然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魏宝贵为何突然对他转变了态度。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德行五读书,这是决定人生最重要的五个因素,前三个虚无缥缈,可以抛开,良好的德行却肯定可以让一个人终身受用。
发自肺腑的替别人考虑,这本来就是良好德行的一种表现。
白玉京不愿意和张广瑞住在一起,所以选择的是东配房,走到门口目送着魏宝贵远去,联想魏宝贵提醒他注意刘玉时郑重其事的样子,他下意识的用中指搓了搓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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