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漂泊八年,成为蓝江平的情妇年五年以后,月香跟着沈远山回家了。他们在凌晨登上火车,两天后重新回到了叶城这个地方。
军阀闯入叶城后,杀了县太爷,将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洗劫一空,然后放了一把火就走了。沈远山在奶奶和父母去世以后当了家,做起了沈家的本行生意。
“我原先最痛恨生意人,斤斤计较,一分一厘的算着怎样去掏人家口袋里的钱,却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做上生意,还做得这样风生水起。”沈远山靠在月香的肩上笑着说。
月香想起了从前的沈远山,捧着一卷书,手边放一盏热茶,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瞧不上为官做宰,也瞧不上商场市侩,如果不是逢着乱世,他必定会是一个学者,温润儒雅,教一方百姓。
月香没想到会再见到当年县太爷的女儿,她想了想,远山只是说奶奶和父母都去世了,却并没有提及妻子。
当年在月香的手上掐出一块紫印的骄横跋扈的千金小姐,也不过是八年的光景,就成了一个老妇。沈远山带着月香回来的时候她迎出来,强撑着笑脸,满眼情意和哀怨。
月香一时无措,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样一个女人。
她只好问远山:“这些年,她没有为你添一个孩子吗?”
沈远山看了看她,笑了:“我没有与她同房,哪来的孩子。”然后他坐到月香身边,握住她的手说:“我倒是希望你给我添一个孩子。”
月香的身体僵了一下,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我没办法怀孕,添不了孩子。”
她想起半年前蓝江平带来一个医生给她看病,医生说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辈子怀不上孩子的。蓝江平为此安慰了她很长时间,她还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呢。
“那也没关系的,只要能每日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想到,沈远山和蓝江平说了一样的话。
月香终于知道,县太爷的女儿叫李娇儿。每一次看见月香,她都慌张无措地躲闪,可她越是这样,月香就越忍不住盯着她看。月香想,李娇儿经历的事,足以将她这样一个骄傲的千金,变成一个惶惶不安的胆小妇人。
沈远山发现了月香的心思,他说:“月香,我没有办法休了她,她没有家了。”
月香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样一个懦弱胆怯的妇人,在私下里叫月香是妓女养的,然后沈府的人都知道了二奶奶是妓女养的。妓女的女儿爱唱戏,他们这样说她。
在以前,月香是受不了这样的话的,可是现在她却想在意也在意不起来。她自然地忽略了这些人的恶言恶语,她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听到自己想听到的。
沈远山忍不了,为这事责打下人,可是世道乱了,下人也打不得,打了他们就要造反,毕竟是人人造反的年头。月香摁下沈远山的火气,说:“人活一世,不在乎几句话。”
沈远山这时候置气,说:“我休了她。”
“你不能休她,她没有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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