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家在村东最高处,据说是因为他爷爷迷信风水,认为那里不仅居高临下,而且紫气东来时能最先感受到。村子依山而建,住的高也有高的好处,那就是房后有大片的坡地可以开垦。但不方便的是,从村口到家门口有着村里最远的一段路。这一段路让“二蛋”受尽了看不到娘的折磨。
“娘——”“二蛋”跑进家门时已经脱力了,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过后,脑子瞬间空白,倒了下去。
“赶紧掐人中,可别一下子娘俩都没了。”杨殿平着急的喊道。
一个老人感慨道:“没了好,没了不受罪。他娘要不是惦记他这个傻儿子,恐怕早挺不住了。他要是能陪着他娘上路,也算他娘没白疼他这么多年。”
“他娘操劳归操劳,那也叫有福!你们倒是有儿子,哪个在你们身边伺候你们了?”杨殿平一边牢骚,一边想着自己那两个进了城就不愿意回家的混蛋儿子。
“醒了,醒了。”一个婆娘对杨殿平说道。
杨殿平看着迷迷瞪瞪的杨东升,语重心长的说:“‘二蛋’啊,你要是不愿意陪着你娘走,就赶紧把孝戴上。你大哥没了,你现在就是长子。你家就你一个人了,你就是死也得先披麻戴孝送走你娘。”
“二蛋”被几个婆娘你一把我一把的围上了孝服。他本就呆滞的目光变的更加浑浊,用尽刚刚恢复些的气力,抻着脖子爬到娘的棺材前,望着母亲安详的脸,痛苦的哭了出来:“娘——”
乡亲们里里外外的忙活着,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年轻人。这些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人就像是在做一场神圣的仪式,虔诚的按照祖先留下的传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分工。有人负责买鞭炮,有人负责请风水先生,有人负责统筹蔬菜、肉食,有人负责收拾“二蛋”娘的遗物……
杨殿平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拉着“二蛋”的手问道:“‘二蛋’,你那个新过门的嫂子怎么办?按理说,她是你们家人,该回来给你娘送葬才对。”
“二蛋”似乎清醒了些,搭着杨殿功的手站了起来,走进娘的房里,摸出一个掉了漆的手机,递给杨殿平道:“嫂子,电话。”
“知道你嫂子叫什么吗?”杨殿平问。
“二蛋”摇摇头。
“哎……铁军家的,你给看看,我眼花。”杨殿平眯着眼摆弄了两下,又把手机递给了李铁军的婆娘。
婆娘看了看手机,说道:“我哪会摆弄这个。”说完把手机塞给了自家男人。李铁军找到了“二蛋”新嫂子的电话,边拨号边叨咕着:“我打打试试吧。人家不来也没办法。咱这穷地方没人愿意来。”
“你是杨东旭的老婆吗?杨东旭他娘没了,大后天出殡……”李铁军话还没说完,就听对面挂了电话。
“咋样啊?”杨殿平问。
“挂了……哎,东旭哥跟人家是二婚,结婚还没半年东旭哥就癌症死了。人家闺女能来给他娘戴孝?”李铁军说道。
杨殿平执拗的说:“来不来是她的事,通不通知是咱的事。按咱的礼儿,是亲人都得通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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