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琳发着高烧。她的嘴唇干裂,结着紫痂。她那曾经白晳红润的脸变得苍白,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她哭着,眼泪好浑浊。
“方大陆,你想出人命啊!”文海萍大声地斥责着。方大陆现在负责这个地下广场的事宜。
“不是叫场医去给她挂过水了吗?”方大陆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抽着烟。
“不见好转,必须带她去市里治疗,她的痰里有血丝,她嗑得厉害。”文海萍的语气很坚定。
“你看着办吧,出了事你负责。”方大陆似乎摆脱了纠缠,把烟头甩了,双手抱头躺在沙发上,腿交叉地翘在沙发靠上。马龙的事情出了以后,他的所有的事业都受到了影响。这个制造摇头丸的地下广场几乎停顿了。方大陆喜忧参半。忧的是马龙一旦被绳之以法,他就倒了靠山,“钱途”会从此暗淡;喜的是马龙被法办,他就解了恨!他妈的太狠毒了!方大陆对马龙不仅是恨,而且是恨透了!孟文轲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他现在都不敢去市区,饭店让别人在撑着,孟文轲仍然在找他。他如果再和她相约,马龙恐怕会要了他的命。
“现在好了,马龙终于倒台了!这个歹毒的家伙也会有今天!”方大陆拨通了孟文轲的电话,他们很快地交合,干柴烈火,疯狂无限。
孟文轲去探视了马龙,他们毕竟夫妻一场。马龙有一种受伤的感觉:“现在你满意了吧?你可以明目张胆地与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了!可我劝你还是隐蔽一点,只要我们一天没办离婚手续,我们就还是夫妻!你走吧!我不想见你!”马龙绝望地转过身去,孟文轲的心情很复杂,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怜悯心,她的眼泪不住地流淌。
感到震惊的是黑妹曹心凡。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马龙是这么样的结果。“马龙哥,你要坚强!我会找律师的。”黑妹哭得很伤心。“你把几处产业的运转搞好,你去找汽贸公司的总经理柯新锐,这个人靠得住,你叫他开个董事会,传我的口令,升任他为代董事长。”马龙说得很伤感。
郑楠真的没办法营救薛琳。她只有暗中叮嘱文海萍保护好薛琳。他最先想到的是必须尽快转移高亮,否则高亮会有生命危险。他男扮女装,穿了护士服去了高亮的病房,很自然地把一只粉红蝴蝶花丢在高亮的床头,那上面写着:“秘密转院。”高亮悟出了其中的关切之情,他秘密小声地与父母商量,在一天夜里秘密转入了外省医院。
文海萍把薛琳背出了地下广场,她已是汗流浃背,内衫已能整下水来。舒娅戴着墨镜,女扮男装,借了一辆小车,来接薛琳。文海萍也是女扮男装,她穿了白色的保暖内衣,外面穿的是红色的休闲夹克,蓝色的衬衣上打着灰色的条花领带,那鸭舌帽子使他显得特帅、特精神。
舒娅示意她俩快速上了车,她的车子在档上,文海萍和薛琳坐稳当以后,舒娅立即飞快地行驶,她向火车站驶去。郑楠在候车室检票口,开往外省的列车马上就要启动了,他焦急地张望着。他看到了舒娅,真是喜出望外。文海萍把薛琳背着,舒娅在后面把她托着。她们从特残检票口进去,在郑楠的帮助下,把薛琳安排在坐位上。文海萍陪薛琳,郑楠和舒娅与她们挥手告别,然后他们分头走出候车室,郑楠也戴了墨镜,男扮女装故意上了一趟女厕所,然后才离开了火车站。高跟鞋使他吃尽了苦头,脚颈都快要扭折了,那披肩的长发飘逸美丽,他照着镜子欣赏了一阵子,快活地笑了。他文静,皮肤白而细腻,真活脱脱一个大美女!刚好那喉节被红丝巾围住。
在马龙的人里,文海萍也是位功夫了得的女豪杰。她是少林武校的教练,应聘马龙麾下工作,是兼职。她是东北人,性格豪爽,为人诚恳正直。她目睹了马龙的无赖秉性,从内心里鄙视他。相反,她很佩服郑楠,小伙子文静、重情,他的女朋友梁静在车祸中丧生以后,那么沉重的打击,他都能顶得住,这是男人的内力,叫人敬重。她知道他的内心很苦,许许多多的日子,她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用女人的温柔与关切温暖着他孤独的心。郑楠很感动,但自从他知道梁静的真正死因之后,他全身心投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他懂她,感激她,他要在把压在心头的磐石砸碎以后,才考虑她的情感。
文海萍把薛琳头上的围巾拿开,薛琳的脸色已经惨白了,处于昏迷状态。文海萍买了瓶饮料和一条毛巾,把可乐往薛琳嘴里滴,薛琳咂吧着慢慢咽下去。文海萍又去卫生间把毛巾浸湿,搭在她的额头,给她降温。列车上的服务员看到了,立即拿来退烧的药让文海萍喂薛琳服下去。做完这一切,薛琳睡着了,文海萍把她的手攥着,给她力量,让她坚持到底。
文海萍给郑楠和舒娅各发一条信息,告诉他们薛琳暂时没有危险。她不敢睡觉,实在太困了,就打会儿盹,醒来后赶紧看看薛琳。
在地下广场,薛琳被看得很紧,文海萍曾几次于凌晨最好睡的时候准备靠近她的囚室,可那两个胖子平头都仍醒着,在门口走动,似乎根本就没有瞌睡。这一次是跟医生一起去的,她才看到了薛琳的危险,恳求方大陆,从虎口里把薛琳救出。马龙和林立衡的末日要到了,从地下广场松散的管理情况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很苍黄。
文海萍在马龙身边主要负责外事工作,汽车的进货业务,全由她负责。最近马龙一直在密谋逼迫远帆建筑公司老板答应他以股份制形式共同奠基建设牛岭市的形象工程——牛岭国际会展园。她想不通的是马龙已经很有钱了,单一项汽车贸易就够赚了,何况还有海马娱乐城,还有销量可观的摇头丸业务。按照他的派头,他可能还有其他业务。“欲望这个东西真是没有止境,它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文海萍只能这么想着。
这种快节奏、担风险的工作她真的不想做了。她喜欢教练这一本职工作。那些学生们多么单纯、可爱,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一览无遗,是那么透明,那么让人爱恋。
“方大陆那样的人还配和我谈爱情!”文海萍想到这里不禁嗤之以鼻,“一点修养也没有,懂得爱情吗?”她想不通孟文柯怎么会看上他!他哪一点也比不上马龙。不论怎么说,一个男人把事业做得这么大、这么红火,这就是成功!只是她当然懂得爱情这东西是说不明白的,它没有道理,没有固定的程式,有的只是感觉。她正好利用了方大陆的感觉,才得以打入地下商场,救出薛琳。
这么想来文海萍更佩服郑楠。这个如此年轻的男人这么镇静,这么成熟。她总感觉他是一本书,那么耐读,需要他去慢慢品味。她感到“品味”这个词很有内涵,“如果有机会写一本书的话,书名就叫《品味男人》。”想着想着,她笑了。她虽然习武,但文笔也不错,她的曰记写得就像一篇篇散文,隽永而优美。
薛琳的鼻息不再烫手,她的烧已经退了。她叫着渴,文海萍把可乐拧开,对着她的嘴,薛琳伸出手把瓶拿着,“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她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文海萍:“这是车里吧?我们去哪?你送我回家吗?”“是的,我送你回家。”文海萍回答。
文海萍的心总算平静下来,她情不自禁地把这种情况发成信息给了郑楠,郑楠很快回了短信:“那就好,辛苦你了!平安到达后再告诉我。”
薛琳瘦了,她的皮肤缺少水份,显得很干燥,身上有种骚味,恐怕是没机会洗澡的缘故吧。“等到了医院安定下来以后,我一定带你去好好地洗一澡。”文海萍心疼地说,薛琳大概太疲倦了,这会儿又睡着了。
火车到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车站灯火辉煌。人们看到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从火车上下来。“男人”体贴地搀着“妻子”从车站走出。文海萍不敢停留,她拦了一辆车,把薛琳抱上去,“他们”俩坐到车子后座去:“省立医院!”文海萍压低嗓子装作男声说,绿色大众很快地驶向市区。
文海萍挂的是急诊,薛琳很虚弱,她温顺地让医生检查。“急性肺炎!幸亏她吃了退烧药。再迟的话恐怕来不及抢救了!”专家一边说一边安排急救。
当薛琳被打上点滴的时候,文海萍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她发了短信给郑楠和舒娅:“急性肺炎,顺利住了院,正在输液,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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