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乘风一行回到龙宅的时候,一名家仆早已在门口等候了。
龙乘风刚一下马,他立刻迎了上来,神色焦急地说道:
“公子,你可……你可回来了,鬼医柳先生来了,在你书房等你……”
龙乘风点点头,回头看向神色黯然的龙祥,对赵庸吩咐道:
“赵庸,你先扶祥叔回去休息,我去见柳先生!”
赵庸会意,点头称是,同时让那三十多个无精打采的仆从,将聘礼送归内院。
龙乘风直接入府,快步朝书房走去。
推开房门,一阵楚云花香弥漫开来,一个干瘦的老者正坐在几案旁喝茶。
他一袭青色麻布袍,须发皆白,左脸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胎记,神色忧郁,似有心事。
此人正是名震天下的鬼医柳不救。
龙乘风朝柳不救微微一笑,反手关上了门。
“这下,龙大公子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柳不救轻轻地放下茶盏,神情复杂地看向龙乘风。
龙乘风苦笑着,来到柳不救对面,也坐了下来。
“多谢柳先生成全,乘风感激不尽!”
柳不救此时却不再说话,他突然把手掌一翻,抓住龙乘风的手腕,替他诊起脉来。
龙乘风也没有抗拒,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眉头突然紧皱的柳不救。
“你脉象紊乱,寒毒要开始在你体内流窜了,接下来这个冬天,你恐怕会很难熬!
最近胸口的疼痛,是不是时常发作?
看来,我让你随时将药带在身上,你根本就没听,我没说错吧?”
柳不救显然有些生气,连续问了两个问题。
龙乘风突然凄然一笑,神色黯然地说:
“死生有命,不可强求!
要不是为了那件事,我几时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柳不救听到龙乘风说出这句话,一时十分气恼,他激动地喊道:
“那件事……那件事……
要是命都没了,即使做成了,又有什么意义?
你寒气要是频繁发作,那会马上要了你的命!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趁着寒毒还没有侵入骨髓,赶紧跟我回鬼医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长乐侯府的女婿做不成,最起码咱们还可以保住命!”
龙乘风却摇了摇头,苦笑着对柳不救说道:
“柳先生,你素来了解乘风,不知道这十二年来,我究竟所想何事?”
柳不救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到了几案上,十分无奈地对龙乘风说道:
“这是我新近配制的,为了抵御你身上的寒气,我加了一味肉桂、一味紫苏叶,记住,把药随身带着……”
龙乘风苦笑着点点头,将那瓶药拿在手里,看着柳不救说道:
“多谢柳先生,柳先生放心,我爹那儿,我会解释的……
我们云水川和长乐侯府联姻失败,一切罪责,我爹面前,我一概领受!”
“我是怕你担不起这个罪责,你爹苦心安排你和魏云霓的婚事,正是为了想化解你心里的怨气……”
柳不救一时激动起来,看着沉默不语的龙乘风,接着说道;
“我按照你飞鸽传书上的意思,先行去了长乐侯府,借着给魏冀调养头疼病的机会,告诉他你病情恶化,甚至编造出你无法生育的名头……
你从此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长乐侯府的女婿了,你爹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费了……”
“我知道辜负了我爹的苦心,可是,让我去做魏冀的女婿,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龙乘风轻闭双眼,眼角竟然滑落一行清泪。
柳不救此时语气稍缓,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不能和长乐侯府相安无事吗?
你现在只剩下半条命,那件事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你给我听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龙乘风此时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抓过几案上的茶盏,一下子捏得粉碎,鲜血顺着破碎的瓷片,流了出来。
他眼神坚毅狠辣,让人感觉十分恐怖。
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
“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要做那件事!
为的是他们……
即使遭受最残酷的惩罚,我也在所不惜……”
柳不救掏出随身携带的白绢,将龙乘风受伤的手包扎起来,旋即说道:
“那你又何必……非要我替你……传递那封给魏云霓的情书?
你知不知道,自从她在建康城门遇到你之后,对你已经芳心暗许了,再加上这封情书,她已经……”
柳不救没有说下去,龙乘风此时的心里确实有些内疚,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欺骗手段,已经使这个女子彻底沦陷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布局谋划,这步棋,却是非走不可。
“我说过,一切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包括我欠魏云霓的债……
可是他们魏家欠我的……也必须要还!”
龙乘风将心底的那一丝愧疚深深地掩埋,此刻,他不再悲伤,看着柳不救,正色道:
“柳先生,你实言相告,我……还有多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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