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安府处江湖之远,既不属于任何一个朝堂党派,居庙堂之高也不用看任何势力的脸面,就连楚帝也不会轻易打压。
只是,那个时候,汉安王没有及时出手相助,陈慈一家也就惨遭毒手。
想到这里轩辕牧凡心中顿感愧疚,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牧凡轻声说道:“那一夜,唯一生存下来的陈倩选择逃进卧云林,试图逃入汉安府。”
闻言,言蝶素脱口说道:“相父德高望重,丞相府也高手如云,为什么陈倩没有选择逃往丞相府?”
这名多年来漂泊江湖的英气侠女,自然不懂朝堂局势。
白衣丞相再怎么两袖清风,也终究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楚臣。楚帝要牺牲掉的棋子,白衣丞相也未必可以保得了。
只是这时,轩辕牧凡没有明说,想了想,改口说道:“陈倩误打误撞,进入汉安府,有药仙相助,汉安府选择收留了她。”
言蝶素也是在这时才肯定陈倩在汉安府内,她惊道:“她还活着吗?”
轩辕牧凡微微点头,说道:“幸有医术高超的药仙相助,如今陈小姐才可度过鬼门关。”
而对面的言蝶素喜出望外,面露笑容。
又听轩辕牧凡说道:“那夜,黑衣人袭击汉安府,我与那名领头人对战时,猜出他应是太尉之子徐钧达。”
“真的?”言蝶素微微皱眉,问道:“难道太尉就是与陛下对弈的人?”
这一场轰动了整个南楚朝堂的刑部侍郎案,其本质很有可能就是“君臣之谋”。
言蝶素心中诧异,又说道:“那为什么太尉要杀刑部侍郎一家?”
外面的雨声不断,雷声阵阵。
轩辕牧凡想了一会,也不由得莞尔而笑,这一刻,水帘洞内这两个跟此案几乎毫不相干的人,却讨论了起来。
此时,牧凡说道:“回归最开始的线索,陈大人一开始查的案也可能就知道了。”
他神情肃穆,说道:“汉安府医治陈倩时,药仙在她身上那件金丝软甲找到了一张纸。纸上内容皆是有关于近几个月丹阳城无端逝世的年轻男子。”
随即,轩辕牧凡将纸上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将那纸上那十八名年轻男子的身份,姓名,身高以及死亡当天行踪统统说了一遍。
言蝶素认真听完后,想了想,骤然惊道:“这一些人唯一的共同之处是身高?”
牧凡心中诧异,又认真地想一遍,若这些人都是凶手精心挑选的,那其他的内容都是次要,身高体格才是最重要的。
牧凡喃喃自语,说道:“如果背后真是太尉徐文若,那为什么要挑选这些人?”骤然,他又脱口说道:“他在试药?”
水帘洞外雷声轰然一响,言蝶素那张绝色秀丽的脸上皱了皱,问道:“试药?这群人皆是无端死去,难道是中了什么毒?”
牧凡心中惊诧不已,说道:“徐文若挑了这些人试药,难道是胆大包天,想弑君?”
“身高八尺?年轻男子?”言蝶素边想边喃喃自语。
外面的雨势渐渐变弱,风声呼啸。
此时,言蝶素猛然说出两个字,惊道:“太子?”
轩辕牧凡恍然大悟,说道:“徐文若想杀的是,南楚太子!”
是了,相传太尉与南楚太子公孙楚堃一直不和,太尉徐文若认为公孙楚堃心高气傲,目光短浅,不适合担任太子之位。
太尉徐文若不是想弑君,而是想杀太子公孙楚堃。
将种种事件串起来,一切真相就慢慢浮出。
太尉徐文若想杀太子公孙楚堃,但南楚太子身边高手如云,难以接近,于是他便想采用药物毒之。
这毒药应是刚调制而成,中毒者无故暴毙,不留一丝痕迹,如此一来,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之。
可药物调制根据不同人的身高体格,份量不同,于是他挑选了十八名年轻男子来试药,却这此时,被南楚皇帝公孙镇城察觉。
楚帝钦点刑部侍郎陈慈查案,其实是在告诫太尉,皇帝知道他的计划,有意让太尉放弃。
刑部侍郎陈慈在查案中明白了一切,于是将调查到的统统禀告给楚帝。
可这一切的真相是“南楚太子无能”、“德高望重的太尉计划杀储君”,每一条的真相都在撕开南楚朝堂的“遮羞布”,将陈慈推入灭亡的悬崖。
楚帝已经知道一切真相,此时,既要力保公孙楚堃的太子之位,又要放过这位功高伟绩的太尉,那就干脆放弃这枚“棋子”,让一切归于平静。
只是,当中有一个变数出现了,那一夜,陈府出现了唯一的活口,陈倩进入了汉安府。
雨停了,唯有清风安静地吹着,忘情帘的水瀑滔滔直下,水声依旧不停歇。
言蝶素说道:“花藏海一行人就是刑部侍郎灭门案的凶手吗?”
轩辕牧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凶手应该是太尉府培养的杀手,其中一个就是那名斗篷黑衣人。”他又说道:“我与那群人有过交手,那名斗篷黑衣人应是太尉之子,徐钧达。”
言蝶素俏脸一沉,微微点头。
又听轩辕牧凡说道:“陈倩逃出后,楚帝派出御林军搜索,太尉府、丞相府也都加入其中。当徐钧达来到汉安府门前时,肯定了陈倩就在汉安府中。于是再化身为杀手,妄图进府夺人。”
“花藏海这几个人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言蝶素想到那几名卧云军,对丞相府的人痛下杀手,顿时悲愤交加。
轩辕牧凡回道:“徐文若想杀储君,自然有里应外合的计划,那几名被他收拢的卧云军就是他的棋子。只是徐文若没有想到,他这名执棋人,也是棋子。”
言蝶素问道:“世子先前说他们是前秦余孽?”
轩辕牧凡点了点头,说道:“我跟花藏海交手时,发现他的枪法复杂,不仅包含了南楚快如闪电的枪术,更有先秦刚劲枪法的影子。”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他们估计是多年来潜入南楚,一步步当上了卧云军。昨天这个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言小姐孤立无援,他们只要能杀害到你,丞相府一下卷入此案件中,然后再公布他们是太尉所派,到时候丞相与太尉反目成仇,南楚朝堂局势就更加动荡……”
言蝶素打断了轩辕牧凡的话,轻声笑道:“还在有世子相助,才能化险为夷。”
轩辕牧凡展颜笑道:“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此时,雨停歇,风依旧。
篝火熊熊,火光随风摇曳。
轩辕牧凡手持风卷剑,缓缓起身,说道:“雨停了,该回去了。”
说罢,他手握风卷剑,一剑将水帘劈开,绵绵不断的流水刹那间被他的剑气断开,他随即缓缓走出水帘洞,然后脚尖一点,身影闪动,徒然站立在清竹陋桥上。
言蝶素也紧跟其后,缓缓起身,从断水处走出水帘洞,身影也是轻盈如燕,一下子来到清竹陋桥上。
此时,月色朦胧,晨星寥落,清风阵阵,水声滔滔。
天色将亮,天边阴云沉重,应是寅时。
两人此时皆有伤在身,轩辕牧凡更是伤上加伤,行走并不快,估算要两个时辰才能回到丹阳城。
不久,两人并离开忘情帘,一路向着丹阳城的方向走去,身后那滔滔不绝的水瀑声也渐行渐远。
四周群山如黛,天边乌云翻涌。
二人来到一片松林,周围树木横生,乱石错落,夜雾森寒凄迷,寒风簌簌,松叶沙沙作响。
二人展眼望去,尽是松树挺拔,落叶纷飞。
这时,偶尔可听到不远处穿来声声狼嚎,二人虽有伤在身,但也足以对付几只野狼,所以就没把狼声放在心上。
两人踏进松林,轩辕牧凡眼神凝肃,一直默不作声。
言蝶素骤然开口问道:“世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陈府灭门案中,唯一活下来的陈倩是怎么逃出那群杀手的魔爪,最后来到汉安府的?”
闻言,轩辕牧凡微微一愣,停下来前进的脚步,恍然大悟,说道:“有人把她救了出来。”
没错,就是一开始轩辕牧凡在树林里遇到的那名双手持剑的黑衣人。
他不仅在刑部侍郎案中救出陈倩,而且在卧云林里挡下了花藏海对陈倩的致命一击,最后还把她送到汉安府门前。
轩辕牧凡心中大骇,陈倩身中的“虎蜂毒”也是这名黑衣人所为,为的就是将药仙白蒹葭和轩辕牧凡引到忘情帘。
想到这里轩辕牧凡不由得冷汗直下,立马手握风卷剑,警惕地展望四周。
作为一等一的弓箭高手,言蝶素听声辩位的能力更胜于轩辕牧凡,她也立马发现有一人跟着他们身后。
树影斑驳,寒风凛冽,一名黑衣人双手各持一剑,从苍劲挺拔的松树中缓缓现身。
此时,晨雾缭绕,那黑衣人就在不远处,抬头看向两人,眼神冷漠,杀意凌厉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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