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不能参加哥哥的婚礼了……”她非常难过。

天哪，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封建迷信的说法！只是一个谐音而已！

“呃，这里说的新娘出门姑嫂回避，是指新娘子娘家的姑姑和嫂子，姑姑是指爸爸的姐妹，不是说你这小姑子。”林丽婉看女儿难过地嘟起了小嘴，知道女儿是想岔了，开口解释。

“哦——”苏杭这才知道自己闹笑话了，此姑非彼姑。

房里响起了一阵爆笑，“这孩子，哈哈哈。”

“二叔，您先坐会儿，我去买点菜，等会儿一起吃顿便饭。”林丽婉站起身让苏大福陪二叔公聊天，又拉苏杭一起去菜场。

苏杭有点不情愿地跟着母亲出门。

刚一推开楼道门，冷风就呼呼扑过来投怀送抱，苏杭缩了缩脖子，忙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戴上兜帽。

“妈，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算了。”超市就在小区的街对面，去菜场还得走过一个街区，而且菜场的卫生没超市好，总是有股味儿，尤其是水产区、禽肉区，看着总是感觉不舒服。

苏杭不喜欢去菜场。

“超市卖的蔬菜品种太少，也不新鲜。”林丽婉一手挎着个布袋，一手挽着女儿的胳膊，她知道女儿的想法，却没有盲目点头同意，“菜场二楼有菜农当天采摘的蔬菜。”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因为是个阴天，又有风，小区里并没多少人在外面走动，看着有点冷清。小径上还有没得及清扫的落叶，踩上去簌簌响，给人满满的萧瑟感。

偶尔遇到熟人，苏杭就乖巧地打招呼，“刘奶奶好！”“张伯伯好！”

总是能赢回一堆友善的笑脸：“喲，小杭放假回来啦！”

“陪妈妈去买菜呢，真是好孩子！”

快到小区门口，迎面走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手里还拎着个竹篮。因为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苏杭没认出来人是谁。

对方已经很热情地跟林丽婉打招呼：“林主任，去买菜呢。这是你女儿吧，长得真好！这是学校放假了吧，唉……”

苏杭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看着自己却叹起气来，难道自己看起来很让人难过？因为她也不认识对方，只能礼貌性地回了一个笑脸。

“徐姐好，你都已经买好菜回来啦！”林丽婉明显是认识对方的，大概也知道对方为什么看着自己女孩叹气：“你女儿今年要回来过年不？”

“唉——”这个叫徐姐的女人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戴着口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苏杭还是从她的眼睛看到了浓浓的哀伤。

“昨天电话里还说不知道呢，要跟她老公商量。唉，估计是又回不来，即使春节回来，也是匆匆忙忙，住一个晚上又要走了……”徐姐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

苏杭觉得她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可是那视线恍恍惚惚的又好像落在了别处。

“现在的孩子工作都忙，没办法。好在现在通信方便，每天视频一下就跟看到真人一样。”林丽婉柔声安慰她。

“是啊！”徐姐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起步往前走，“女儿能在身边真好啊！小姑娘啊，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近的，不要嫁远啰。”

苏杭侧身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忽然知道她是谁了。

是那个因为不同意女儿远嫁把女儿身份证藏起来的妈妈吧。当时母女俩还闹到社区里找人调解，结果最终还是没拗过女儿，只好由女儿嫁了。

因为女儿远嫁了，家里只有老两口吧，所以她出去买菜也只买了份量很少的菜，她手里拎的小竹篮里，只有一小块肉，一小把菠菜，三根茭白，一个西红柿，还有几根小葱。

一阵寒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跟着一阵翻飞，苏杭看着那个落寞前行的背影，还有那在风中飞舞的发梢，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回转身将林丽婉的胳膊抱紧了些。

“妈！”她轻轻叫了一声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突然有点害怕，如果有一天，郑彦要回他自己的老家，她会跟过去吗？如果自己远嫁，那妈妈是不是会跟今天这位徐阿姨一样落寞呢？

“她只有一个女儿，又嫁得远，唉——”林丽婉也叹了口气，拉着女儿继续往外走，“所以爸妈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远嫁，最远不能离开我们浙江省。”

苏杭只能用鼻音嗯嗯了两声，心虚地不敢看老妈的脸。心想什么时候一定要跟郑彦谈谈这个问题。

可是郑彦会同意留在南方发展吗？即使他同意了，他父母呢？毕竟郑彦是家中独子，他父母会同意吗？或者他父母愿意跟着一起来南方生活？

可是，自己不愿意背井离乡不愿意离开父母太远，难道郑彦就愿意吗？

苏杭看着冷清的行道，忽然觉得前路是如此渺茫。

这是第一次，她想到郑彦，没有觉得温暖、甜蜜，反而觉得不安和迷茫。

耳边，林丽婉突然提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妈妈决定要动手术时，最后悔最担心的事是什么吗？”

“担心我和哥哥？”想到前几个月老妈动手术，自己和哥哥出车祸，苏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时真有天塌下来的感觉，幸好现在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是决定要动手术还没住院的时候，”林丽婉转头看着女儿像花瓣般娇嫩的面容，“我当时突然想，这些年你一直娇生惯养，我都还没教会你做饭做家务，如果万一我在手术中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呢？”

“妈，你不是好好的吗，咱不说这个。”苏杭觉得心里硌得慌，不乐意地晃了晃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再说，做饭不就是米加水，放进电饭煲，不是很容易吗？我不用学也会。”

“切，那你知道三个人吃饭要放多少米，加多少水吗？再说，你知道我说的做饭，不只是字面的做饭，包括买菜、洗菜、切菜、烧菜、煲汤、做点心等等，简单说就是下厨。”林丽婉没被女儿撒娇装楞的行为带歪，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啥都不会，以后结婚了怎么办？幸好还有机会，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教你。”

苏杭突然明白过来，老妈今天一定要把自己拉出来买菜，原来是准备开始给自己做“家政培训”。

天哪！她可不想寒假里天天被妈妈逼着学厨艺、针线女红。她还要做作业，她还要去看曾家大屋，做实地测绘！

她要抗议！

“妈，为什么结婚了就要女的做饭？我以后找个会做饭的老公不就行了，像老爸那样什么都会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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