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盯着一颗星星看,你只不过是和几年前的光在交流。”
夜空充满了宇宙的死寂,长满薰衣草的花海里,数以万计的萤火虫正在以相同的频率点击着花瓣。
“这多像一片紫色的星河呀!”林夕像一个充满童稚的孩子一样问道。
“或许从高纬度来看,宇宙就是这个样子。”陈宇陶醉的看着脚下的净土。
的确,几颗零碎的星星,让天边无形的黑更加绝对化,萤火虫的光映衬在紫色的花瓣上,奇妙的淡紫色一直向尽头延续,最终构成一片舞动的花海。
陈宇脚下的这片净土格外幽静,他很享受这种和谐的旋律,伴着浓郁却又不醉人的花香,陈宇真切的感受到了宇宙的奥妙。
突然,不远处发出了微弱的星火,周围的一切都过于安稳,哪怕是一小块的波动也很容易引起陈宇的注意。
这一小块的不和谐令陈宇感到生气,他走上前,那团星火其实是几百只杂乱飞舞萤火虫,随着光源的离去,那块区域也变得幽暗,陈宇将目光向下,发现了一个在花海中挣扎的人。
那人下半身已完全陷入,随着不断的挣扎,周围的花也开始产生一圈圈的涟漪,和谐的规律被诡异的波纹所打乱。
微弱的淡紫色能让陈宇勉强看出他是个小男孩,他一言不发,似乎在心里责怪男孩打破了自己的宁静。
男孩的脚下仿佛真的是无尽的海洋,他竭力的向上游,身体却不自主的向下沉。他拍打“海面”的动作更加剧烈,惹得周围的萤火虫又散去了一片。
飘散的花瓣像肆意溅射的水滴,四周微弱的光始终没有将男孩的面部轮廓照出。
“他似乎很痛苦呢。”这柔弱的声音来自一旁的林夕,她注视着陈宇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这次她并没有读出什么东西。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用凝重的双眼默默看着。
男孩还在下陷,花瓣飞进他的嘴里和鼻腔,这令他感到窒息。
奇怪的是,不论是男孩的呼救声,还是无助的拍水声,仿佛都被夜空吸收了,陈宇的脑里只回荡着萤火虫舞动翅膀的振动。
“要不你还是救救他吧。”林夕说着并扯了扯陈宇的手臂,这不是命令的语气,而是一种偏向于柔弱的请求。
陈宇闭上眼,挥了挥手,一瞬间,那“海”里竟游出一只肥硕的猪,那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猪,却十分的干净,仿佛在圣池中沐浴过。
一条荧光线升起,是虫群们在为它指路。猪将奄奄一息的男孩托起,回过头向陈宇憨厚的扇了扇耳朵,随后就载着男孩游向了不知何时在远方出现的光点。
猪游过花丛,仿佛化身灵体般,身旁的萤火虫竟丝毫没有被影响,依旧默默的进行有规律的舞动。
男孩昏迷不醒,几乎将一侧全部的身体都贴在猪的后背上,嘴里时不时吐出几片沾着荧光的花瓣。
一猪一人渐渐远去,陈宇的脚下也慢慢恢复原样,他望向远方,很快光点消失了,那说明猪已经将男孩带离了这里。
陈宇回过头,林夕不见了踪影,只留他一人在这幽静的紫色极光之海中。陈宇感觉到自己即将被这宁静摒弃,便不顾一切,张开双臂倒进这令自己痴迷的星河。
从那以后的三年,陈宇再也没有做过梦,每当深夜睡下后,他就仿佛坠入了宇宙的马里亚纳海沟。
那里深不见底,四周都是绝对的黑,而陈宇就在这个黑色谜团的中心。
那种感觉就像将身体全部陷入棉花中,周围物质柔软细腻,重力使自己慢慢下沉,仿佛没有底,他只是下沉,这过程很安逸,仿佛婴儿置身与母亲的体内,那种被爱包容的温暖。
一切过于幸福,以至于每当陈宇意识到自己身处空洞的深渊时,极大的落差感会使其感到窒息,他便会从夹杂着喜悦与恐惧的状态中清醒,接着望向窗外,看到六点二十的太阳。
陈宇很清楚,这日复一日的窒息感并不是梦,而是一种自己能略微察觉的记忆,似乎是自己曾经的经历,在睡着后的意识薄弱期,不断涌现出来的潜意识。
白天它们都被阻挡在坚硬的大门后,直到夜晚才有机可乘。
陈宇坚信,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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