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这样的重手,还是很少见。夏雨也清楚,父亲对他前几年到处惹是生非,偷鸡摸狗的行径深痛恶绝,如今马上步入成年,再去偷钱可是大忌。这跟偷别家地里苹果,西瓜,梨子以及偷自家粮食,鸡蛋换零花钱可不在一个层面。
夏雨记事起就经常听闻一个关于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的故事;大概讲的是古时候一户人家,母亲从小就十分溺爱儿子,儿子刚学会走路就偷了货郎的一根针,母亲知道后不仅没有训斥居然表扬一番。儿子大点后,开始偷别家玉米、地瓜等农作物,母亲也没有及时制止。再后来儿子长大,逐渐变本加厉,偷起牛马及金银珠宝,终于被官府抓住。要秋后问斩时,儿子对来送行的母亲提了一个要求,想再吃一次母亲的奶,母亲自是含泪满足,岂料儿子竟一口咬掉母亲的**,并歇斯底里道:“我小时第一次偷了货郎的针,你没有制止我,如今落到今天这个结局,都是你一手造成,所以我非常恨母亲!”
而那母亲也由于伤心和疼痛过度,不久跟着离开人世。这则故事说明一个道理:“溺子便是杀子,严教才是对孩子真正的教育!”
夏雨童年时,做过许多过分的事,随便拿来一件都有千万种收拾他的理由。记得小学五年级,村上开始种起西瓜,到了成熟季节,夏雨大半夜从自家门槛钻出,跑到地头最东边一家和夏家关系不太好的农户地,偷了两个近乎二十斤的西瓜,一个人自然吃不完,便胡乱扔在路边玉米地。
那家人正好当夜没值守,为了给家人出一口气,他像个人来疯,又挑地里最大的西瓜齐齐踩了一遍。后来动静太大,终于被其他值守的人家发现,连夜找到夏家,夏父二话不说就将他吊在房梁上,狠狠的用苹果树条抽,因为吃的西瓜太多,在抽打的过程中,夏雨吐的一塌糊涂,最后夏父一失手,把他左眼差点抽出血。
第二年也是同季节,嘴馋去另一家农户地的梅子树上摘未熟的梅子吃,好巧不巧碰到地主在果园除草,结果被那家主人堵在树上下不来,自然免不了遭一番罪。夏父被叫过去认领时,发现夏雨两边脸颊肿的老高。夏父一见这状况,才不管事情起因,当场就和那家主人扭打起来。夏父正值壮年,对方根本不是对手,交手没几下,就被夏父打的在自家梅园乱躲。
没多久,那家主人的兄弟仨闻讯赶来,又把父子俩按在地上一阵疯狂摩擦,后来也惊动了派出所,父子俩被一顿说教更是赔了钱才作罢,这闹剧当天就传的村子里人尽皆知,着实丢人丢大发。等回到家后,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的夏父又在夏雨身上狠狠出了口气。
夏雨那时虽小,骨子里却犟得很,尤其亲眼看着父亲被那兄弟仨揍的鼻青脸肿的狼狈相,便计划着给父亲报仇,过了一个星期,等事态差不多彻底消散后,机会来了!
夜里十二点趁父母睡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出门,耗时大半夜之久,将那户人家的两亩梅子林从头摇到尾。第二天天亮时,突然下起了大雨,之后又连续下了近一个星期。雨晴第三天,夏雨一家正吃午饭,便听见那家主人在村子里的正街上大骂大闹,夏雨还记得,当时父亲一边吃饭一边幽幽的盯着他,好在父亲至始至终也没问他一句话。
虽然听闻那家一度和人说,肯定是夏家干的,但碍于没有证据,又迫于父亲的威名,终究没能登门求证,而那件事也因前后一场大雨的缘故被警察活了稀泥,不了了之。
不过上初中后,夏雨的顽劣收敛了许多,虽偶有被打骂,但吊起来惩罚再也没发生,今天夏父重新提起,可见的确触及他的底线。
夏雨无奈,即使真被吊起来,他也没法自圆其说,一方面重生这件事没法解释,二方面恐怕说了实情更坐实挨打,所以在回家前,他把彩票藏在了后院摆放的瓷罐内,就是为了防止父母强行搜身。
“你今天就是吊起来打死我,我也拿不出,用了就是用了,我也再说一遍,最晚下周中考完还你,你爱信不信!”重生后第一次被打成这种熊样,即使是他的错,也该有点火气,毕竟夏雨也并非毫无还击之力,受到惩罚也罢,被恶言乱骂也罢,木已成舟,只能耍赖皮。
夏久新神情一滞,儿子对他从不敢用这种语气对话,再结合这几天表现,一时也被夏雨唬的陷入迷糊。知子莫若父,儿子马上念完初三,虽然个子多年不见长,年龄却跨过了15岁,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蹂躏,说是骂其实也可打的心态,的确有些过分。
实际上与已经去了外省打工,一直安分守己的大儿子夏珂相比,夏久新其实挺欣赏小儿子的性格。俗话说犯二父亲混子儿,不管如何揍,这小子始终一副倔强的样子,从小到大如出一辙,这点完全遗传了他的性格。
但是,欣赏是一回事,把老子的教育不当一回事可不行,这才屁大点就想和平谈判,要是过了十八还不翻了天?
“去你妈的!”夏久新想通原委后,二话不说反手又是一耳光,再次将夏雨抽翻在地。“咋跟老子说话呢!”
夏雨扶着地,鼻头立时涌入酸涩浓重的滋味,不消片刻,鼻孔一股热血冲了出来,夏雨这下真忍不住了,捂着鼻子“啊”的一声,仓皇跑开!
巨大的疼痛也激起了夏雨的怒火,余光扫到墙边的镢头,捡起后径直指向夏父道:“夏久新,我再说一遍,最晚中考完就还你,谁不还谁是孙子!再揍我一下,从今往后,这个家我不回了!”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母亲韩秋,也适时跑上前拉住还在愤怒中的丈夫,满是哭腔道:“不就几百块钱呀,看把小雨打成啥了,再打下去,我也不活了,你连我一起打死吧!”
夏久新反手将妻子抡倒一边,指着夏雨恨铁不成钢说:“你以为我仅仅是为了几百块?他肯定弄出啥事了,偷钱给人赔了!”
夏母哭泣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麻麦皮,今早我起来时,就感觉不对劲,就猜你狗日的要出啥事,结果一翻口袋,果然!”夏父念念有词的说着,见夏雨手中镢头还指着自己,忽然怒从中烧的伸出头道:“咋,你还想把你老子撅死?你来,你今天不弄死老子,你就不是我夏久新的儿子!”
“小雨,你赶紧说,是不是闯啥祸了?”夏母拉了一下犯二的丈夫,插了一句。
夏雨本就做个样子,见父亲这般虎劲,也收起镢头,硬生生道:“没闯祸,就是有点急用!”
“你个小屁孩能有啥急用?”
“反正中考完就还你!”见父亲又要作势向前,夏雨退后一步,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行,老子等着,看你咋还!”夏父哼了一声,许是妻子的劝阻,又或是看到夏雨鼻血糊了一身及肿的老高的脸,也意识到自己下手过了头。
随后韩秋将丈夫拉扯到一边,指着夏雨的惨相数落几句,夏父便一声不吭的朝猪圈方向走去。见丈夫离去,她又拉着夏雨快步来到房间里,给他清理被打的印记和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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