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投在案上,映着杯中酒,泛着醉人的光晕。
付永卿在内侍的引导下入了座,环顾四周,喝酒谈笑,气氛倒也热闹。上席的两个位置却一直是空的。
付永卿笑了笑,拈起杯抿了一口酒。因为先祖的身份地位,即使他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为他安排的位置也极靠前,因此,他能够听清那些王侯们的对话。
席间有个声音格外惹人注意,倒不是因为有多悦耳,相反,在付永卿听来倒是过于雄浑,夹杂着一点嘶哑的质感,像是石块儿从山坡上滚落,带着些细微的沙石摩擦。
付永卿抬眼看去,那人穿着一身墨绿的袍子,膀粗腰圆但不显得肥硕,看上去像习武多年、沙场弄兵的好手。付永卿放下酒杯暗中打量了会儿,心下一度,已是了然。
那人虽生得一副武夫相,言谈举止却又是极克制,只在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才会插上几句话,其余时间只是喝酒听别人说。
与他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座席紧靠着他的一位墨衣男子,气质倒是比方才那位儒雅上不少,却极为健谈。剑眉星目,虽已至中年,面庞略显沧桑,但从眉宇间依稀能瞧见一丝熟悉的神韵。说到高兴处墨衣男子会抚着胡须大笑几声,性子看上去倒是爽朗洒脱。
付永卿偏头叫住刚斟完酒的宫女:“那两位大人是什么身份?”
宫女一愣,付永卿也顿住了,想到自己有些唐突,于是笑道:“付某见识浅,看两位大人谈吐不凡,随便问问。”
宫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忙答道:“上头的那位是庆王,另一位是禹王。两位都是先皇的兄弟。”
“哦……”付永卿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过头来笑了笑,“多谢。”
宫女慌忙低头:“奴婢惶恐。”手中托着的酒险些洒了出来。
付永卿点了点头:“你继续忙吧。”
宫女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两位王爷就是百姓口中的“南庆北禹”,老齐王在世的时候十分器重这两个兄弟,但同时也心存忌惮,以至于在册封封地的时候将他们两个册封到齐国的最北和最南,虽然封赏很多,但封地却远离了京都。如今这两个重聚在一起倒是有点意思……
付永卿望向杯里的烛影,唇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
“哈啾!”
浮生掖了掖披风缩在角落,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然后仰起脑袋,看了看一旁的云穆瑄。却见他背靠着墙,抱着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臂,似乎在等什么。
“我们再不回去太后该怪罪了。”
云穆瑄闻声,眼刀子扫了过来,浮生捂住了嘴。
气氛瞬间凝滞。
又过了一会儿,云穆瑄起身,透过窗缝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
余光暼到角落里的小丫头将自己整个儿紧紧实实地裹在披风里,活像个粽子,眉梢微扬。
“冻僵了?现在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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