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屋原本是四间房,从左往右数第二间是堂屋,也就是会客、拜财神祖先之类的地方。乡下穷人家没钱建祠堂,大多都是这么做的。
堂屋的左右两边分别打通,左边的是厨房,右边的是相邻的两间卧室。
她来了之后,其中一间就成了她的,而江延又重新在她的卧室旁搭起了一间新的土坯房。
那个时候裴明珠才知道,原来反派这么全能。
不仅是这小土坯房,这么大的院子都全是他搭起来的,就连家里的桌子凳子都是他自己找木头做的。
关键是这俩人去年才来这儿定居,那时候小反派才十六岁。
啧啧啧,裴明珠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十六岁,真的是不能比。
这小土坯房还没建好的时候,江延是睡在厨房,那两天他的身上还总是沾着点灰。
他对自己有着让榻之恩,裴明珠曾经对此表示非常感谢,可是那之后她的恩人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股怜悯。
那眼神有点熟悉,很像她当初看到受伤的狗子的眼神。
裴明珠抱着布包走进自己的房间,转到了门后,地上赫然是一个二尺深的土坑,旁边是一个不小的陶罐子。
这都是她自己整的,坑是她用树枝刨的,陶罐是捡的。
她蹲下身,小心地把小布包裹塞进陶罐,放进坑里,把边上的土都扒拉回去,末了还踩上两脚。
“呼……”裴明珠抹了抹鬓边的汗,看着平整的土地满意地点头。
这可是她的全部身家啊,少说也能够她生活个两三年了嘞。
“吱呀”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美好畅想。
“诶?”裴明珠突然僵住,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江延,咽了咽口水。
“还挺会藏。”他说。似笑非笑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给她留了个背影。
裴明珠:“?”啥意思?反派是在损我吧?这家伙绝对是在损我吧?
吃过晚饭,江延收拾碗筷,裴明珠起身帮忙。
也不是她非要帮他,而是在面对小反派时,裴明珠总是不受控制地心虚,她的书里把小反派写得那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母亲早亡,父亲不管他,唯一亲近的嬷嬷也死于非命。童年凄惨,朝堂上也是腥风血雨都经历了个遍,什么阴谋诡计明枪暗箭都受过了。
想着做点事情也许能够弥补一下吧(●—●)。
家里没有油灯,只有两根蜡烛,是留着应急用的。
所以每次晚饭都是赶在太阳落山前吃,像这会儿的天边还带着余辉。
借着门外的光,裴明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江延的身上。
他正在洗碗,那十根手指修长,却不够漂亮,茧子和伤疤都不算少。
应当是在尼姑庵里过惯了这样清贫的日子。
锅里的水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交错着。
裴明珠视线又转移到他的脸上。
看着他的侧脸,她的思绪飘到了出宫的那一天,刚好就是江延拿着药材去镇上换钱的日子。
当她带着浑身是伤的狗子去医馆,迎面就碰上了卖草药的江延。
他一身粗布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身姿挺拔,背了一背篓的草药站在柜台前,光是侧脸看着就很惊艳。
医馆老板把他请进了内室,裴明珠就没再关注,带着狗子去治伤。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大夫给狗子请理完了伤口,还包扎上了,裴明珠道了谢正准备抱着狗子离开,却听见帘内有人争执。
粗犷一些的声音应当是医馆老板:
“我真的不能给你这么多,你这些药草品质都很一般嘛,也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给你二两银子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大的价钱了。”
“光那一株百年人参就不止二两。”
“嗬,依我看,你这人参只有四十年呢,我就只能给这么多,你就说卖不卖吧。”医馆老板的口气很是嚣张。
接着就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这里只是个人口不过八百人的小镇,整个镇上只有这一家医馆,不在这里卖就要去五十里地外的安阳,路程太远了,一来一回得三天。
裴明珠刚从那儿灰头土脸地来,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段路有多远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