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立刻将姬庆文问傻了。
这“老万兴”饭馆中厅里,拢共才摆了三十桌席面,再怎么挤也不过容纳四百人吃饭,可如今中厅里却满满当当挤进来了六七百人之多因此姬庆文方才的说法显然站不住脚。
眼看谎言就要被陈应元拆穿,却听人群之中一人说道:“陈大人,你还认得我吗?”
陈应元听了一愣,忙向说话之人望去,见却是秦王世子朱存枢,便赶紧走上几步向他行了礼,说道:“原来是世子爷来了,下官有礼了。不知世子爷不在王府之中读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明朝藩王虽然被朝廷严格控制,然而毕竟是龙子凤孙、皇亲国戚,地位上要比寻常官员高上不少。
因此朱存枢同知府大人说话时候,便多了几分底气,说道:“是我领人巡视城防,见这里似乎起了些纠纷,又因为姬庆文是我的朋友,因此才过来帮他站脚助威的。”
陈应元蹙眉道:“按照世子爷的说法,这里这么多人,都是秦王府的护卫了?”
朱存枢点头道:“不错,就是我王府里的护卫,怎么了?不行吗?”
按照惯例,藩王护卫是不能随意插手地方政务的,然而秦王府却是例外,按条例确实担负了西安城防和城内治安事务。因此秦王世子朱存枢带领王府护卫,干预姬家议佃之事,虽然不符常例,不过在法理上却也无可指责。
正当朱存枢和陈应元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之时,站在姬庆文身边的徐鸿儒,已经几乎要将场子悔青了。
他后悔自己怎么就没瞧出来坐在姬庆文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秦王世子。要是自己早知道了,那又何必去对付姬庆文这个小子,只消将朱存枢劫持住,自己面对投鼠忌器的官府,就能占据毫无置疑的主动地位了。
可是现在西安知府已领着官军到来,朱存枢也早已退到一大群王府护卫的重重保护之中,莫说是徐鸿儒现在年老力衰了,就是当年他在春秋鼎盛之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现在的朱存枢拿住。
却见陈应元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秦王府出面,那这件议佃之争,也应当化于无形了吧?不知还有什么需要下官效劳的地方?”
姬庆文一心想要将支付陈应元打发走,便将话茬抢在自己这边,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世子爷出马,还有谁敢造次?经过方才一场风波,小可已同佃户们商议好了,佃租不涨也不减,就按照去年的样子,每亩田收三成的佃租。诸位,还有没有反对的?”
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没人敢于出来反对,刚才闹得极凶的高迎祥、李自成、徐鸿儒、秀英等人无不默然不语,就好像死了一般。
知府陈应元还不放心,一双眼睛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明知其中必然有些诡异,却又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说道:“既然议佃已经议好,那这顿饭便也没什么好多吃的了。这样,本官做主了,众人各自由官兵护送回家,不许在这里久留!”
说完,陈应元又朝朱存枢作了个揖,问道:“世子爷,本官这样处置,还算稳妥吗?”
朱存枢是个没主意的,听了这话,扭头看了一眼姬庆文,见他正暗暗点头表示同意,便说道:“也好,挺稳妥的,就照你的法子去做吧。”
陈应元接过话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世子爷先率领王府护卫回去,这边治安防务,便由本官接管了。”
朱存枢听了这话,便又不高兴了,反问道:“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陈应元神色严峻道:“不敢,只是下官听说朝廷派了延绥巡抚下来,早则今日晚上、晚则明天早上,就要进驻西安城。王府护卫维护城防治安固然不错,可插手民间纠纷似乎有些不妥,就怕巡抚大人脸上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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