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姚还在替周显之着急呢,周显之本人却一点也不慌不忙,手里把玩着短剑,一会儿吃颗葡萄,一会儿啃口桃子,还有兴致把殷姚的那份点心给拿来吃了,瞧着是一点也不怕待会儿会在宴席上出丑。
“你这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了?”
“没想好,”周显之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殷姚眼角一抽,只是殷姚听见她接下来的话气定神闲,又像是想出来了该怎么应付,便也不在多说什么。
“走一步算一步,这不还没到我呢吗。”
公主宴席来的都是贵门子女,一个个表演至多也不过一刻便结了,很快就到了周显之这里。苏妍的侍女抱着签筒走到她面前,刚要把手放进去‘抽签’,却听那边苏妍开口先下了周显之的面子。
“我还当没看清呢,想着怎么昨个才见过面,今天显容模样就变了,还喜欢上出些无聊的风头,原来是她的庶出妹妹,怪不得了。”苏妍阴阳怪气地提出周显月庶出的身份,言语里尽是刺,被讽刺的周显之淡定的却像是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当年谢斜阳在京都也是能荣登最想嫁排行榜前十的人,周显之光荣成为太子妃后也没少受过挤兑,再加上她也不真的是周显月,苏妍这一手攻击出身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无效打击。
只是苏妍语言攻击力虽然不强,但她甩过来的剑舞难题确实让周显之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周显之与殷姚说的那句没想好确是她的真心话。
苏妍练习那个节目已久,无论是舞蹈还是所表达的都已经做到最好,而周显之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剑舞,也不会用剑,唯一接触过的利器就是做木工的刀了。
如今是单纯、胡乱的耍一套剑招,或者是跳一支寻常的舞,都不可行。剑与舞必然是缺一不可,还需要组合起来的东西,能超过苏妍的水平才行,不然只会得一句东施效颦。
开口挑事的苏小姐看见公主投来的目光暂时消停了一会儿,而周显之身前抽签的婢子袖子一抖,摸出来的纸条正如众人所料,赫然是与苏妍一样的题目,剑舞。
在场的小姐少爷们没有一个是傻的,都知道苏妍是在故意为难周显之,但他们愿意不戳破这件事,愿意给苏妍、给苏家卖一个好。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周小姐。”苏妍她笃定周显之区区庶出,不可能比肩她这个习武多年,正经的嫡出小姐,于是愈发嚣张起来。
“显之/显之妹妹自幼身体不好,不会使剑。”周琅与殷姚同时开口,想帮周显之免了这一遭,却没想到彼此之间如此默契,愣愣地互相看了一眼,又迅速挪回了目光。
“不会使刀枪棒戟什么的也是正常,所以我不会规定用什么武器和舞蹈相配,再者,一支舞而已,动作小些也费不了什么力气,而且我看这不是挺精神的吗。”苏妍说了些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废话,听得在场众人那叫一个头疼不敢言。
殷姚被气笑了,不重也不轻的撂下茶盏。“
那厢亲友急着帮她,周显之却像是神游天外一样抬头看天。其实这也没说错,周显之确实在看天,但看的不是蓝天白云的天——而是这场生日宴的主人,谢辽。
苏妍能如此张狂,也是依靠着谢辽的默认与纵容,周显之仔细地观察着谢辽的表情。女子面容沉静,似乎对这场闹剧没有一点反应,但她在拿案上酒杯时,戴着甲套的小指却和其他指头一块曲了进去。
寻常女子礼规酒盏只拿半分,人们拿起酒杯时,小拇指总是会下意识像兰花指一样翘着,而谢辽此时应当是刻意收了回来,寻常人手握起来,无非是恼了气了。
谢辽也开始有些厌烦苏妍了,但她忍耐了恼意,那便是不会向周显之施以援手,继续由着苏妍去了。
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但周显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剑舞又不像武功一样需要常年积累与过人体质,不过是手里拿了个道具的舞蹈罢了,周家小姐一向不是多才多艺,这位显之妹妹难道不是如此吗。”苏妍说的轻松,听得殷姚那叫一个火大,手绢一甩白眼一翻,呛她一句。
“是,手里拿了个道具罢了,依我看苏小姐不如试试拿着块石板跳舞,这可多有才有艺,还特立独行呢。”
苏妍说不过殷姚,也没打算和她浪费时间,屈指扣扣几案,催道。“前面几位也抽到过自己不擅长的,不过是乐子罢了,周小姐这是怕了?”
这是一招拙劣的激将法,但周显之也不得不顺着她的心思走。殷姚没立场强压苏妍,周琅作为男子插手女儿家的事也不好。只有谢辽,如果谢辽不发话,她就不能下了这鸿门宴的戏台,否则便像是玩不起一般,平白惹得名声腥臭。
“我说,”周显之站起了身。“没规定要怎么跳吧?”
此言一出,殷姚慌忙抓住周显之的手。“你这是要胡来?”
周显之拍了拍殷姚的手,朝她笑眯眯眨了眨眼。
“自然没有规定。”苏妍极自满地回答。
“那就好。”
周显之提起裙摆,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堂心站定,旋即慢悠悠却又大声的开口说出惊人之词。“麻烦端亲王殿下助我完成这支舞吧。”
全场哗然。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谢戎端坐在上头笑看这场闹剧,她偏不让这罪魁祸首如此轻松。况且,看到苏妍设局反倒助了敌人,青绿起来的面色,就算接下来周显之真的出了丑,心里也舒坦多了。
上位的谢戎半边进了阴影里,愈发显得神色莫测,主位的谢辽也禁不住紧张起来。她这小叔祖平常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实际上最是阴晴不定,若是周家庶女这话触了他霉头……谢辽冷汗涔涔,刚想开口解围,就听那边谢戎带着笑音说道。
“我的荣幸。”
他没有以孤自称,只像是寻常公子一般应了周显之的话,谢戎一步步的走下台来,悠然停到周显之面前,他略略低头,那张色如春花、玉树芝兰的脸就那么摆在周显之面前,眼里尽是温柔之色,确无恼意。
“我该如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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