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是知道安然与孟家的婚事的,又是做买卖的场面人,闻言立即就跳了起来,颇为义愤填膺。“什么?岂有此理!她薛氏母女简直欺人太甚,欺负我家安生没人疼了是不?可惜了你娘舅出门进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否则定然闹她个鸡犬不宁,好生辩辩这理儿。”
安然听了钱氏这明显推脱的话,心里凄凉,站在窗户根儿下抹金豆。
安生叹口气:“还不是夏紫芜那一肚子坏水的舅舅薛钊给出的馊主意,他想借此高攀孟家呢。原本还指望姐姐将来进了孟家做长媳,一进门就当家,主持孟府中馈,我们都能实实在在地沾点光。谁料想,母亲竟然这样偏向,拖延了两年,让紫芜顶替了姐姐的名头嫁过去。”
钱氏是个爱财的,心里的算盘向来打得啪啪响,安生巧妙地点到为止。钱氏心里就开始翻涌,三下五除二,就将其中利弊看了个清楚。
若是论亲近,自家老爷们与婆婆疼爱姐妹俩,丝毫可不逊于她们的亲爹夏员外!若是安然日后得势,掌了孟家的掌家权,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自家布庄发达。
再而言之,有了这朱门亲戚,家里那个不省心的闺女也能相跟着水涨船高,高攀个富贵人家不是?
这门亲事坚决不能黄!今日来对了
她一拍巴掌,颇有些同仇敌忾:“都说六月的日头后娘的拳,老话一点都不假那薛氏的心偏得都没边没沿了!这事儿舅母给你们做主了。”
安生摇摇头,以退为进:“罢了,舅母,薛氏做事瞒得滴水不漏,那日孟家夫人上门相看,就是让紫芜一人露面,恬不知耻的假借了姐姐的刺绣手艺,还顶了姐姐名头,大抵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钱氏眸光闪烁,将信将疑地问:“孟家不知道薛氏李代桃僵之事吧?”
安生点头:“听说那庚帖上仍旧还是姐姐的生辰八字。”
钱氏一拍大腿:“那事情便好办了!孟家要办喜事,我回去就抱两匹红缎子去给孟家夫人看看,将这事跟她好生说道说道!”
安生面上骤然一喜:“还是舅母见多识广,足智多谋!我和姐姐只知道哭哭啼啼,如何就没有想到呢?”
钱氏被奉迎得飘飘然,将胸脯拍得“梆梆”响。“姑奶奶不幸去了,你们两个可怜见的,娘舅和舅母不给你们撑腰谁撑腰?咱们才是实打实的一家人,说句托大的话,你娘舅对你们姐妹二人的心思,怕是比你们亲爹都深。日后安然嫁了,别忘了舅母这冰人的恩情就是。”
一旁的安然也是喜出望外,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冲着钱氏盈盈下拜:“安然这后半辈子,就靠舅母周全了。”
安生微微勾唇:“姐姐,你不若就将前些时日刚绣好的那副日暮苍山远送给舅母做谢礼。”
安然羞涩地应下,那两幅得意的锦屏紫芜拿去便据为己有,作为回礼送去孟家了,这幅日暮苍山远安生说意境极妙,更能彰显她的淡雅悠然之风。遂转身开箱取了,交到钱氏手上。
钱氏接在手里,心里“咯噔”一声,方才缓过味儿来,自己这是中了这小狐狸的圈套了。精明一世,竟然被两个黄毛丫头给当了枪使。
但是想想,左右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万一成了,那就是拿捏安然的把柄,也值得了。
她将绣品展开,夸赞一番,然后就塞进了怀里。
“到时候一并拿去孟家让大夫人擦亮了眼睛好生瞅瞅咱家姐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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