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挡了挡叶时方,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徐老大夫又摇了两下头,眉头紧皱,不忍的开口道:“蒋小姐现在的情况,怕是撑不到中秋了!”
“你说什么!”叶时方扯着脖子只怕全府听不见似的吼叫着,他自小也是大小姐照顾大的,这消息一出,他如当头一雷,劈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顾衍的眸色越发难看,转头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圆姐,压着声音冷静的说道:“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徐大夫整理好药箱,继续卖关子的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不过现在有办法也没办法了。”自顾自的说完又在那里摇起了头。
叶时方实在按耐不住了,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徐老大夫的手臂,“老头,你快点说清楚,什么叫有办法也没办法了,到底为什么!”
徐老大夫一把年纪,骨头差点被揪散了,闻言,无奈的开口,“若是能有宛家的人来施针,或许小姐还有救,只不过宛家满门被屠,现在也是没办法了!”
叶时方被激起的怒火不得不平静,宛太医照顾贵妃失职,致使皇子并未降生,胎死腹中,母子俱损,宛太医被皇帝盛怒之下处死。
梁家觉得不够解气,请求株连,带着府兵杀进了宛太医的家宅中,屠尽满门。
这一惨案,刚刚发生,现在梁家的人因该都还在宛太医的家宅里补着刀。
这次被雷劈的是顾衍,宛意刚与他分别回家,顾衍紧张到双手发抖,揪起一旁的叶时方,理智在这一刻已经荡然无存,嘶哑着声音启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叶时方自然理解他担心圆姐的身子,可人死不能复生,又能怎么办,随即开口道:“宛家照顾贵妃失职,被梁家屠门了,现在梁家因该还在宛府上,宛大人在三日前就被处死了。”
顾衍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心口忽然绞痛的厉害,嘴里喃喃道:“宛意,宛意,宛意还在回家的路上。”
没等叶时方说完,顾衍已经冲出了门,扯出一匹快马,奔着宛府的方向飞去。
叶时方怕自已家将军吃亏,也赶忙策马追了上去......
宛意正开心的往家走着,依旧走她的小偏门,可遥遥的却看见自家的小门竟然没关,有些疑惑的朝着家的方向大步的跑了起来。
临到门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宛意的一只脚还未踏进门,眼前的一景震惊了她整个四肢百骸。
宛家的下人系数零散的躺在地面上,大片的血红色流淌在小小的后院石板上。
宛意双眼瞬间铺上满满的血丝,身体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一般,猛然半跪在地上。
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似黄河决堤一般无法收场。
石阶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一身青蓝色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的通透,头上的发带还规规矩矩的束着,还有那一支宛意再熟悉不过的素银簪子。
阿娘,那是阿娘......
宛意撑着一双手奋力的向前攀爬着,满手的血污在地板上留下清稀的手印。
宛意终于爬到了阿娘身前,转过阿娘的身体,她还是那样的柔美,只不过早已没有半点呼吸。
宛意喉咙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沙哑到听不清话语的呜咽。
在心里一声一声的唤着阿娘......
“阿娘,我采回药草了,阿娘,你醒一醒阿娘,你醒一醒...”
宛意抚摸着阿娘的脸颊,温度已经在石板地上消耗的荡然无存,宛意无措的抱着怀里的了无生气阿娘,痛哭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宛府的后院......
前厅的梁家府兵耳畔闻见一阵哀嚎般的痛苦声,有两三个府兵匆匆忙忙赶来了后院,也没见到人,只看到了宛家的一个妾室此刻半靠在柱子上。
几个府兵汗毛顿时炸裂,畏畏缩缩的退出了后院,有个胆大的忽然开口道:“只怕那哭声,是冤魂索命来了。”
另外两个被吓得缩成一团,直叫他闭嘴。
宛太医失职,自然与家眷无关,可陛下下了御旨的,虽是口谕,但是他们也是要尊从的。
两三个士兵纷纷跑到了前厅去了,额头都冒着细汗,不敢大声,一匹快马忽然在府门前停下。
梁大公子见来人,嘴角不屑的扯了扯,起身上前恭敬的作了个揖,“呦,这不是我们侯爷嘛!”
顾衍的从上到下透露着不可靠近的阴沉,一张脸黑的厉害,看不到一丝情感。
自然没顾着恶心他的人,径直奔向了宛府的院子,叶时方也随后匆匆赶来,梁峰还想拦着他,被叶时方一把推到了一边,见风似得冲进府中找自己家将军。
顾衍看着满地猩红,这场景,他平日里是常见的,可远不及现在这般触目惊心。
躺在地上的皆不过是手无寸铁的下人,还有些个已经年迈的老女使婆子。
顾衍找遍了整个宛府,没看到宛意,就让叶时方盯紧后门,看到一个脸上蒙纱的女子就将她拦下带回侯府。叶时方应下转身就去了后门。
顾衍则去正门守着,梁峰见到顾衍一脸阴沉的走出来,正要开口,便被顾衍堵了回去,“梁大公子果然大手笔,现在抄家的买卖都开始作起来了。”
顾衍说罢,一双眸子转头看向一旁还笑得甚是恶心的梁峰,被他这么一瞧,梁峰骨子里还是怂的。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心里底气十足的回答道:“在下不过奉陛下口谕办事而已。”
顾衍腾的伸出一只手,掐起梁峰的脖子,径直提到了半空,使足了力道的手掌让骨节处开使逐渐泛着白,嘴里一字一句道:“到底是你先斩后奏,还是奉旨办事,我想你比我清楚的很。”
梁家的府兵见这情形,没有一个敢上前的,谁不知道顾侯是什么角色,就算是在朝中并未挂职,可这北境小阎王真要发火,这京都城还是要抖三抖的,他手握重兵,可谓北军三代都是顾家的姓,他从不管事,可朝中哪个大小官员哪个不卖他的面子,没有一个府兵敢动,也没有一个敢拔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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