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你之所以会认为自己是来自另一个时空,是因为你在逃避自己,是妄想症和人格分裂的典型表现。”
蓬头乱发的李显坐在病床上,看着面前身穿白大褂的女孩,一阵无语。
妄想症......个屁啊!
自己一个堂堂金牌编剧,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了将近三十年,最新剧本拍摄的电影刚刚拿到金鸡奖最佳长片。
娱乐圈里那些天王巨星也好,顶尖导演也罢,见到自己哪个不礼让三分?
两天前在和制作人的饭局后遭遇车祸,这才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并附身在了这个和自己同名的抑郁症病人身上。
前世的一切记忆都那么清楚,自己的家人朋友,老师同学,以及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娱乐作品......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怎么就成了妄想症?
面对他的沉默,身穿白大褂的女孩从板凳上起身,和他并排坐在床沿上。
“作为经纪人,遭到你一手捧红的艺人背叛,你的内心很痛苦。有这样逃避自我的表现,我可以理解。但你知道吗,痛苦这件事情完全是自我定义的。”
“比如有的人孤身一人居无定所,没有朋友和亲人,会觉得自己很孤独;可有的人有爱人,有自己的房子,有很多的朋友和同事,却同样会感到强烈的孤独感。”
一只柔软的小手搭在了李显的肩膀上。
那只手臂的主人,冲着他露出了干净的微笑。
“所以到底是哪一种孤独感才真的是源自于孤独感本身,而不是因为不满意的工作,不满意的房子,和不满意的婚姻所产生的负面情绪?”
嘶~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李显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这话似乎......很有道理。
但身为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关注点不应该在这。
这身体的原主,是一个经纪人。
之所以在精神病院,是因为一年前他倾尽全力捧红的艺人突然单方面和他解约,攀上了同公司的资深明星经纪。
借着新经纪人的深厚资源,那位艺人迅速蹿红,很快成为了国内娱乐圈炽手可热的新晋花旦。
事业上的打击,让本来就患有抑郁症的原主直接崩溃。
在患病的一年多里,原主自杀了四次,所幸都被抢救了回来。
正在李显理顺这些信息的时候,身边的女孩已经跳到地上,蹲在了他的面前。
“归因这件事情,要比想象中更加困难,但比归因更加困难的是剖析自我。”
“与其说你感觉被人背叛很痛苦,还不如说承认你没有能力保住你的劳动成果,感觉很挫败更准确。”
“李显,正视你痛苦的根源,克服或接纳它才是摆脱抑郁的正确出路。你要加油!”
随着一番长篇大论,女孩眨了眨眼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鼓励。
和那双干净的大眼睛对视了片刻,李显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端着托盘的护士走了进来。
“李显,你今天感觉好......唉?温暖,你怎么又偷医生的衣服?赶紧给我脱下来!”
看到护士,蹲在地上的女孩一下跳了起来,孙猴子一般窜到了隔壁的病床上。
“你这个老巫婆!你们想要毒死我,你们是要毒死我对吧?!你们已经毒死了李显,现在终于要对暖暖下手了!看招!”
刷!
一只拖鞋带着破风声,将护士手中的托盘打翻。
“来人啊,2号床温暖又犯病了,快过来抓住她!”
随着护士一声尖叫,几个男护飞奔进了病房。
一阵鸡飞狗跳的追逐与挣脱,在病房内上演。
默默的看着女孩被护士合力按在床上,李显躺回了自己的床铺,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罩了起来。
两天了。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是时候摆脱这见鬼的地方了啊。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被子下传了出来。
被单上,是一行鲜红的小字;
天城第一精神病医院。
......
当病房内的喧闹结束,已经是下午时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在被子上,来苏文的味道越加浓郁。
旁边的病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被束缚带紧紧的绑在了床上。
在服用了镇定剂后,女孩已经陷入到了昏睡。
看着那过于白皙的脸庞上,随着呼吸起伏的细小汗毛,李显抿起了嘴唇。
拿起自己的被子,将写着精神病院的一面朝下,盖住了女孩绑着束缚带的身躯。
看不到精神病院的标示和束缚带,她终于看起来和这个年纪其他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了。
做完这一切,李显穿上了拖鞋,走出了病房。
下午两点多钟,对于这座主要收治重症精神病人的医院来说是难得的安静时光。
大部分的病患在中午服药之后都已经睡去,只有那些陪护的家属,或躺或卧在铺着纸箱的走廊里。
尽量不去看那些麻木的,比精神病人还灰败的面孔,李显来到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前。
门没有关。
一个四十多岁,头发还算浓密的男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
医生办李显来过两次,两天的时间,几个住院医他也都多多少少打过交道。
现在打瞌睡的这个姓赵,相比于其他的大夫性格还算不错,李显刚来的那天听到过他在办公室里弹吉他。
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保持很好心理状态的人,都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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