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与“妓”是谐音。若是平常说“吃鸡”便只是吃鸡的意思,但当这话是对着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说的时候,这意思可就变味儿了。
李嫂子一巴掌拍他嘴上,呵斥道:“叫你不学好!这话都是跟谁学的?”
村子里也有些不着调的年轻汉子,平日嘴上便不正经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村子里的孩子难免听见只言片语便学了去,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嫂子才如此生气。
她是个寡妇,就这么个儿子,只盼望着往后能成才,决不能像那些痞子似的,东家趁吃西家骗喝地过活,更不能像许秀才似的,娶个败坏门风的荡妇!
许家也是孤儿寡母,而且还带个小的,本就活得艰难,却又碰上赵长茹这么个搅乱的,所以她对赵长茹的厌恶比上村上别的妇人还更多几分。
孩子被打得懵住,愣了半晌,哇一声哭了起来。
赵长茹被突然的变故惊住,把着木盆的手局促地挪动……
便听一妇人惊呼:“真有鸡!”
原来,妇人们嫌赵长茹“脏”不愿意与她挨近,远远地便停下脚讽刺起来,而她们的身量又普遍矮小,整个云阳村赵长茹算高的。
赵长茹端着的盆架在腰间。盆的开口也深,妇人们站得又远,便看不见盆里装的是什么,而她们皆是到河边浣衣的,便下意识以为赵长茹也是来浣衣的,并且对这个认知没有一丝怀疑。
可赵长茹动了动,那原本藏在她手臂后,搭掉在盆边的鸡头便露了出来。
小孩因为身量矮,视线从下往上,正好能看见搭在盆外的鸡头,所以才会扭着李嫂子说要吃鸡。
有妇人走近两步,看向赵长茹盆里。
一只鸡,一只兔子!
虽然过了个丰年,云阳村各家都有充足的余粮,不用为填饱肚子发愁,可各家也难得吃上一次荤腥。他们都吃不上,更别说许家了,连粮食米饭都得靠人接济,怎么突然就吃上肉了?
而且一次就是一只肥鸡加兔子!
妇人们脸上的鄙夷加深。
那被李嫂子打了嘴的孩子,见有人为自己说话,收住哭声眼巴巴地看着那半截鸡头,怯生生道:“娘,我想吃……”
不等他说完,李嫂子便厉声骂道:“吃什么吃,你知不知道,那鸡有多脏!”
孩子不依不饶道:“我想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干不净的东西,你也去馋!”李嫂子嫌弃地瞥赵长茹一眼,意有所指道。
另有一个妇人附和道:“就是,她那鸡还不知道怎么得来的。许家穷成什么样了?哪里有钱买鸡,指不定是拿身子换来的。”
赵长茹知道她们讽刺挖苦的是原身,但这话她听着仍旧刺耳,又碍于原身曾经的骚操作,这挨骂的亏便只能生受着。
那开口讽刺的妇人,一双眼睛上下扫视着赵长茹,就等着她回嘴,便将满肚子骂人的话全泄出来。
赵长茹一声不吭,倒让那插着腰做好准备打嘴仗的妇人,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奇怪地打量着赵长茹,难道掉水里把脑子给淹坏了?
其余的妇人也都同她一般,对赵长茹今日的反常感到十分奇怪。
赵长茹另一只手微动……
那挑衅她的妇人脸色大变,防备地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众妇人齐刷刷地看向赵长茹手里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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