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都跟我说了。”夏弥气得把头扭了过去。
她当然不相信楚子航会有什么外遇,就是女孩脱光了跳上他的床,他也会用被子把女孩裹好,连人带床一起顺着窗口丢出去。她说这句话是暗示不,明示手上缺东西啊!
这厮怎么就不开窍呢?
楚子航当然不是不开窍,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掌心同样攥住戒指盒,汗水已经浸湿了。他原本打算在毕业典礼之后给夏弥一个惊喜,没想到路明非怎么说不愧是一起当过牛郎的兄弟吗?求婚的方式想都想到一块去了。
有路明非珠玉在前,他的求婚就有些平淡了,还是选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把戒指送出去吧。比如夏弥的生日。
“夏弥,作为过来人,我要劝你异地恋是不长远的,该分手就分手吧。”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充满磁性的声音,恺撒加图索的已经没有任何口音了,他状作无意地举起手,婚戒上熠熠生辉。
“就是就是!”诺诺也举起手,颇有些夫唱妇随的一幕,炫耀那枚婚戒。
楚子航想反驳,却找不到角度,这是他难得败给宿敌的一幕。
恺撒等诺诺毕业后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到现在他们的婚礼旅行还没结束,据说这次出席毕业典礼都是从普罗斯旺赶过来的,上次他们在推特上晒出的照片是他穿着婚服、诺诺穿着婚纱在索马里和海盗持枪对恃
夏弥听完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雷动的掌声中止了这次别开生面的老友会,优秀的毕业生零已经结束了致词。陆离缓步走到台前,用余光冷冷地瞪了几个窃窃私语的家伙一眼,示意这里不是茶话会的地点。
这一刻学生们再度想起了被陆老师支配的恐惧,顿时老实了。
“我代表历史学院向校长和校董会报告,我身后博士若干、硕士若干、本科生若干已经完成相关学位课程并通过论文答辩,特申请学位,请批准!”
“我批准!”昂热答。
“路明非!零!夏弥!罗纳德唐!阿卡杜拉阿巴斯!上杉绘梨衣!”在掌声中,陆离依次念出了这些毕业生的名字,他们整理学士袍登台接受了拉丁文书写的学位证书,两侧墙壁上挂满了科学家的头像。
此时毕业典礼已经接近尾声,当学生们拿着毕业证书在台上合照留念之后,昂热校长摇着轮椅登上了主席台,他高举一枚古银色的戒指:
“现在我宣布,正式授予陆离教授,卡塞尔学院终身教授的头衔!”
气氛一瞬间被推到巅峰,这项荣誉毋庸置疑。就跟诺贝尔奖需要颁给那些大佬来证明它的含金量,卡塞尔学院终身教授也是以陆离为荣。
“校长,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陆离有一种黄袍加身的意外,压低了声音问。
台下的古德里安教授眼睛都变成星星了,俨然崇拜羡慕到极点,不出意外他又要半夜十二点过来讨论学术问题了。
“给你准备的惊喜,喜欢吗?”昂热仰头看着这位年轻的教授。
“喜欢。”陆离不假思索地说,嘴角绽开了一个弧度。
欢呼声此起彼伏,直到钟楼鸣钟,是守夜人结束了毕业典礼,钟声象征着大学与周围社群的密切融合。
11点45分,毕业典礼结束,钟声长达15分钟。
而15分钟之后就是班级的毕业仪式,曾经给学生们上课的教授们会坐在最后一排,依次做长短不一的演讲,家长也会出席。演讲结束后,大屏幕会播放学生们在校园生活的点点滴滴,最后由指导教授再次寄言。
而这十五分钟,就是留给教授们的准备时间。
陆离推着昂热的轮椅离开了英灵殿,最后他们回头仰望这座拜占庭式建筑,与其互为双子建筑的莱茵厅也映入眼帘,同样是殷红色的大理石构建,上面曾经沾满了龙血和屠龙勇士的血。
它们彼此交织着融为一体,永远不会分开。
“真好啊,我终于可以去见梅涅克和老虎他们了,我可以自豪地跟夏洛子爵、甘贝特侯爵、马耶克勋爵他们说,你们的愿望我办到了!我们真的建立了一所大学,还杀掉了所有的龙类,混血种与龙类的宿命被彻底终结了!”校长神采奕奕又温柔地说,眉眼间不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更像是那个十七岁在剑桥圣三一读书的年轻人。
“梅涅克应该会跟我说,哦,昂热你真是太棒了!你一直都是好样的!”昂热自顾自地说,“我会回答,别扯了,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是陆离他们,我不过是出了一点力而已!梅涅克还会说,那什么时候下来让我们见见?我会说”
“您会说陆离还年轻,可不想下来陪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陆离模仿了昂热的语气,笑着说。
在哈哈大笑中,陆离推着轮椅,继续在红色的鹅卵石小路上漫步。
在路上他们碰见了被曼施坦因推着的守夜人,弗拉梅尔导师老得要死了,仍然抱着酒瓶,和漂亮的女学生们和来访的贵妇人行贴面礼,乐在其中。
“校长,您和副校长”陆离看着垂垂老矣的守夜人,心绪复杂。
“不要为我们担心,龙血让我们拥有了漫长的寿命,如今我们失去了龙血,活到这个年纪已经足够了。我的心愿已了,弗拉梅尔的心愿是在死前看到曼施坦因结婚,继续活下去并不是我们的愿望,并不用因为这件事而操劳。”校长说,“我的朋友、敌人都死了,我也应该死了。”
“副校长的心愿我恐怕办不到,需要曼施坦因教授自己解决”陆离咧嘴。
昂热没回答,而是闭上了眼,享受着夏日舒适的风,芝加哥号称小西伯利亚,六月并不热,在舒适的风中,老人家很快就睡着了。
陆离将他推到了校内的住所,替昂热掖好毯子,转身出门。
他在风中游荡,钟声还有十二分钟结束,去教室代表着离别,陆离不想这么快就去。他在校园内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最后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这座教学楼往日也是静谧的,今天除了陆离以外,恐怕没有任何教授会待在这里。
他坐在舒适的红木椅子上,窗下是络绎的人流,学生们陪着父母游览校园,这是他们待在卡塞尔学院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之后,将会有很多人,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学院,这一声告别,也就是所谓的永别。
再也见不到了。
陆离看着看着眼角湿润了,他起身将窗户关上,喃喃自语,根本不承认伤感与离别:“怎么把沙子都吹到我眼睛里了?”
忽然间他的手机响了。
陆离点亮屏幕,是一封彩信,彩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和照片。一身白衣的希尔大口嚼着热狗,漫步在背着吉他的人群中,她边吃边唱,琳琅满目的食物横在长桌上,堪称美食的盛宴。
希尔今天去参加格兰特公园举办的美食节了,这一年她全世界乱跑,每到新地点就会给陆离拍一张照片,隐喻之意是哥哥快给我钱,顺便分享一下旅游的见闻。
如今陆离没法调动什么超然力量,不过卡里也有几亿美金,算是小有家底。不给希尔申请无上限的黑卡是小姑娘处世不深太好骗了,上次花一千万美金买了个假货收藏,号称从法老墓挖出来的古董那张石像鬼的面具正品就在冰窖里面呢。
于是陆离就把她的卡没收了,开始定期打钱,颇像家长给大学生生活费,免得她不把钱当钱。
“怎么感觉像又养了一个女儿?我还没结婚呢”陆离嘟囔着给她转账,放下手机。
话音未落,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陆离一怔,他想不出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不过还是清了清嗓子,说:
“请进。”
门被推开了,没关紧的窗子因为过堂风被掀开,女孩的红发被风撩起,窗纱舞动,正午的阳光让女孩的脸上是淡金色的,但盖不住那双瑰丽的红色瞳孔,坚强又柔软,让人想到不屈的樱花。
“绘梨衣你有什么事吗?”陆离微微一笑,原来是大女儿来了。
“r”上杉小姐蹑手蹑脚地进入办公室,颇有些做贼心虚。
这也是老职业病了,就算她因为龙血而生病的记忆被更改成不治之症被妙手回春的陆离治好,但在卡塞尔学院调皮的那么多年跟龙血没关系,她多次潜入办公室企图偷回被没收的小玩意,而且来这里的次数挨训多于被褒奖,导致每次到这里都是畏畏缩缩的。
那张柔软的脸蛋上忽然多了一抹不解,即使上杉小姐长大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这种呆萌的可爱。
“r不是你让绘梨衣来的吗?前几天收到了你的邮件”
陆离恍然惊醒,他记得前几天好像是发了这样一封邮件,让绘梨衣在毕业典礼后来办公室,拿回那些在课上被没收的小玩意。
“稍等,我整理一下。”陆离说,这几天他实在太忙了,竟然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先将明信片塞到了纸箱的底部,幸好他提前在办公室里准备了工具。
明信片之后是漫画书,从龙珠到高达再到火影忍者、全职猎人天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愿意看这些热血漫漫画书之后是各种人偶,从尤达大师到芭比娃娃,再到变形金刚到钢铁侠模型都是她和夏弥在课上偷偷玩的最后是各种游戏机,2、、游戏光盘、手柄还有一个液晶显示器,陆离这才发现竟然没收了这么多东西,还有钥匙环和挂饰,这么看她能毕业真是神奇的一件事。
慢慢地,上杉小姐也按住裙角蹲下来帮忙整理,她脱下了学士袍,素白的脸蛋被红发遮着,不断地给这些玩具分类、整理,最后用胶带封住箱口,满意地拍拍手,整个人显得笨拙又可爱。
收拾得差不多了,几乎也要到班级毕业仪式的时间了。陆离和上杉绘梨衣捧着好几个大箱子,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无言,只有不知道哪里的风铃声清脆悦耳。
出了教学楼,师生在红色的鹅卵石路上肩并肩地行走,上杉绘梨衣终于打破了死寂的沉默,“r,你会去哪里?”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卡塞尔学院教书上课,过几年就要当校长了,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
这就是老师的职责,一年又一年的教书育人,目睹学生们一个个离开,永远在原地。
“绘梨衣你打算去哪?”陆离问。
“毕业后去旅行,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是她一生的愿望。
“挺好的,你哥哥和樱去法国卖防晒油了吧?源稚女主持家族的业务,的确不需要你操心,去世界各地转转吧,说不定还能碰上恺撒、希尔他们。”
“可我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上杉小姐的声音低低的,好像要哭出来。
陆离一怔,旋即摇头说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无论是忘记什么还是想起什么,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开心就好了。”
“可是绘梨衣不开心,不开心,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上杉小姐固执地说,她的眼里满是离别的不舍。
“不知道要干什么”陆离沉默了片刻,“你喜欢炼金啊,化学实验吗?当你周游世界回来的时候还迷茫的话,就给我发一封邮件吧。卡塞尔学院会缺一位化学系的老师,这个职位已经被内定了,就像当年我入职那样,入选的名字叫上杉绘梨衣。”
“嗯!”上杉小姐重重地点头。
结束校内最后一次问答后,师生已经走到阶梯教室的门口,在这里碰上了恺撒和诺诺。恺撒捧着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了陆离。
书籍的名字是rn。
“教授,这是给你的礼物,刚刚结集出版的,请您斧正。”恺撒有些自得,“已经登上纽约的畅销书排行榜了哦。”
“斧正谈不上。”陆离把箱子放在门口,接过这本书随意地浏览了几页,脸色微变,心说这果然是历史的必然吗?它曾经是恺撒送给诺诺的生日礼物,没想到在这里重现了。
恺撒兄你的笔名是不是叫江南?
钟声在陆离内心吐槽的时候结束了,他们缓缓进入教室,那些熟悉的面孔坐满了教室。陆离来到台上,感慨万分,进行了对卡塞尔学院2009届学生最后一次演讲:
“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虽然你们从卡塞尔学院毕业了,但你们的会终身保留,无论你们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们都能登陆守夜人讨论区。即使你毕业多年,你仍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收到学院给你寄来的信。我的联系方式也会永远为你们开放,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务必要联系我。我,卡塞尔学院,永远都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这就是我,身为老师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陆离说,同时对着学生和家长深鞠躬,“现在,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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